事情鬧得有大了。
本來,稗田家對外宣稱的是稗田家主在家安靜修養概不見客的。
阿求的靈魂接收了前幾代知識也好、身體出現的不適也好,這些訊息一直在對外封閉中。
唯一知道情況的老大夫出於職業操守當然是不會亂。
然而,當在下午飯後人們走家串戶、最是無聊的這個時間段,稗田鷹抱著陷入昏迷披頭散髮的稗田阿求慌張的拍響老大夫家門的時候,已經註定了將有各種流言傳出來了。
“聽那個家主女孩被軟禁在家裡了,不給吃不給喝的……”
“聽那個家主女孩被虐待了~當做傀儡困在家裡……”
“聽那個抱著稗田家家主的男孩對家主始亂終棄,然後家主相思成疾……”
“聽那個男孩強行對那個女孩做了這樣那樣的事,結果女孩尋死……”
什麼的都有,不過因為稗田家與其他的名門不同,在民間的口碑還是相當正派的,越傳越邪乎的流言大概也就止於智者了。
雖然稗田家的家事也好、賬務也好,一直是交給分家處理的,分家的家主可謂是實際上掌管稗田家財務大權的家主。
但名義上來講,宗家的家主還是統御著分家的家主。
所以這次鬧出的事件,當然不會由家主大人來埋單。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清晨。
大堂之上,眾人跪坐一圈,中間的稗田鷹低著頭沉默著。
稗田悠鬥憤怒的拍向了身旁的茶桌,杯中的水都灑了出來,整個房間裡都迴響著啪的聲音:“老子白養你到這麼大!稗田家族的臉讓你子丟盡了!”
分家的家主則微微皺眉。
家主還沒訓話,哪輪得上你?
但起來稗田悠鬥是稗田鷹的老爹,由他來訓斥似乎也是理所應當。
“我……我不知道阿求的昏迷是很正常的情況……”
“你還敢還嘴!”又是一聲,桌子發出的響聲似乎在委屈哭訴著自己所受的虐待,整個房間裡的茶桌都在跟著震動,“誰允許你直呼家主大人的名諱了!老子過去白教你了?!”
“我錯了,但我也是擔心稗田阿求大人……”
“啪!”又是一聲震天的聲響。
家主和幾位家族長老不由得呲牙。
這脾氣暴躁的老家夥訓自己兒子的動靜也太大了吧……
正準備繼續發威,結果一個子輩的稗田家內侍戰戰兢兢的在門口求見,打斷了訓話。
“怎麼?此刻竟有何事?”分家家主微微皺眉。
按照族規,除非事關家族或者家主的大事,否則開這種內部會議時是不允許旁人求見打斷的。
“家主大人……”這位稗田鷹的堂兄,戰戰兢兢的低頭稟告,“是,是阿求家主那裡……阿求家主突然不接受美咲堂妹的服侍,是……”
“什麼?”
“……要稗田鷹堂弟前去服侍,不然……不然就不需要服侍了,她一個人也能起居自理。”
“胡鬧!”分家家主終於有了拍桌子的機會,“啪”的震天一響,“家主此刻血氣正弱,豈能不受照顧!稗田鷹!”
看向了跪坐在人群中間,低著頭的這位年輕人。
此刻這位名為稗田鷹男子除了在心中低呼“臥槽”,倒也無法可想。
……
……
“你想怎樣?”
本來在來的路上稗田鷹還抱持著一絲對這位家主的敬畏,只是前來書房後,看到這位紫發的少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自己時,一直以來自己所受的委屈不由得讓稗田鷹以這種很衝的語氣問了出來。
倒是少女依然是那樣淡然中帶著一絲笑容的表情,緩緩的道:“兄上大人何故如此生氣?阿求好害怕啊。”
只是手裡仍然在翻著書,完全看不出害怕的樣子。
“你無故暈倒,卻害我被老爹罵的狗血淋頭,我不該生氣?”
稗田鷹十分無奈,但也沒辦法拿眼前這家主大人撒氣。
只有一邊生悶氣一邊環視了一圈書房。
“於是呢?我這雙手只握過刀,沒端過盤子,是服侍什麼的,完全沒幹過,別指望我有什麼眼力,需要幫忙了吭氣。”
完走到書架上取下一本書,走到門外,直接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翻看起來。
太陽漸漸的升到了屋,春末夏初的這個時段,其實是有熱的,一身武士裝的稗田鷹一邊抹汗一邊翻著書,卻是十分投入。
回過神時,阿求略帶怒氣的呼喚聲在室內想起。
“啊啊,來了!”
夾好書籤,合起書後鷹前往室內,果然看到家主大人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叫你好幾聲了。”
“抱歉抱歉,剛剛看書太投入了,家主大人喚我何事?”
“叫我阿求就好,”撇了一眼鷹手裡的書,“兄上大人在看《源氏物語》?”
“唔,隨手拿到的。”問題是叫你阿求會被老爹罵啊!
“兄上大人好h!”
“喂!這本書又不是全講這個的!再了,這本書可是從你書房的書架裡取下來的啊!話,叫我進來就問這個嗎?”
搖了搖頭。
“阿求渴了。”
“好吧,我去泡茶……”
“白水就可以了。”
“哎?不要緊嗎?”
“兄上大人學過茶道?”
“白水是吧?馬上來。”
稗田鷹暗自撇了撇嘴。
泡茶還得要茶道?不就是把茶葉撒進茶壺裡添上開水捂兩分鍾麼,真不知道這些文化人這麼講究幹嘛。
雖然自己也很喜歡文學,但自己就不這麼窮講究。
兩步路從偏房倒好白水端過來。
喝過水後,阿求再次下達了指令。
“阿求餓了。”
“喂……”
“昨天晚上被兄上大人抱出去那麼久……後來醒了也沒吃東西……”
“啊!”稗田鷹吃了一驚,“不是吧?你好像從昨天中午就沒吃吧?那豈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阿求餓了。”再次重複一遍。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莫茗老師的早攤那裡稀飯菜還有沒有得賣……餓太久了吃白粥比較合適。”
“兄上大人……”可憐巴巴的看向稗田鷹。
稗田鷹皺了皺眉。
“不要提什麼我力不能及的要求,我只是個普通是護衛而已。”
“可是……可是阿求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院子裡不一樣可以走麼,隨便走。”
“不帶我出去我就找你爹告狀,你欺負我。”
“臥c……”稗田鷹呲牙,“你昨天不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麼,今天就能出去走了?出了故障咋辦?”
“阿求又不是機器……阿求想去找鈴玩。”
其實,昨晚上在阿求沒有甦醒的時候,老大夫是和鷹了一些話的。
大抵上是講,這個女孩的身體每況愈下,多半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如果內心一直這樣封閉下去,不定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要不是於此考慮,就算對方是家主,鷹也斷不會由著對方性子來的。
“鈴……是本居鈴麼?”
稗田阿求睜大眼睛:“尼桑認識鈴麼?”
“之前倒是見過幾面,鈴奈庵租書屋的掌櫃。等等,為什麼變成尼桑了……”
“果然歐尼醬還是喜歡兄上大人的稱呼麼?”
“不……隨便吧,你在我眼裡的形象已經完全崩壞了。”
……
……
“兄上大人好膩害!”
“麻煩你咬字清晰,”稗田鷹帶著一身便衣的家主大人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這沒什麼,這幫傢伙玩忽職守不是一天兩天了,想找個潛入出去的安全路徑還是不難的。”
“歐尼醬我們去吃什麼?”
“噓,先出去了再……”
稗田鷹快崩潰了。
這才一個早上而已啊,這位家主大人的性格怎麼蛻變的這麼厲害,昨天不還是死氣沉沉的麼……
太陽當空,清晨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晌,莫茗的早攤收攤了。
位於勞動第一線的最底層勞動人民,如果不按時回去給女王大人做午飯的話,是要被彈幕砸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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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時候被不認識的人叫住了。
這個夥子之前是來喝過白粥的,因為他當時的表情很微妙所以莫茗記得這傢伙。
這次領了個紫頭髮,鬼鬼祟祟的女孩在身邊。
“來喝粥嗎?抱歉抱歉,粥賣完啦。”
“東方紅白粥……”阿求喃喃的念著標語上的漢字。
如果莫茗還能想起以前的事,他肯定不會相信眼前的女孩就是他幾年前來村子裡買蘑菇時順便拜訪的那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然則相較而言,眼前的女孩氣質上似乎多出了一份靈性。
“姑娘,你的斷句不對哦,是東方紅、白粥,不是東方、紅白粥。”
旁邊稗田鷹又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
隨即對著身旁的女孩。
“既如此去別家吧,應該還有幾家早攤開門的,實在不行去吃些湯類的主食也好……”
“可是尼桑……我還想去找鈴玩……”
“好吧好吧,家……妹妹大人,吃完去,ok?”
“咦?”正轉身收攤的莫茗轉過頭,“閣下是外來人嗎?”
“外來人?”稗田鷹皺眉,“我不是,我是稗田家的人。我們之前認識,不過你既然忘記了,那就多無益。”
“原來村裡也修習外語的嗎?起來,”莫茗的視線落到稗田鷹旁邊的紫發女孩身上,“稗田……阿求?”
“你怎麼……”稗田鷹大驚。
“這並不難猜。”
“千萬要保密啊,莫茗老師!”稗田阿求雙手合十,可愛的眨了眨眼睛,“我和鷹是悄悄潛出來的……”
“好歹和別人話的時候稱呼一下我為兄長啊喂!”
“我們之前見過嗎?”莫茗問。
了頭:“不過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呢。”
看來自己來幻想鄉也有年頭了啊。但和自己記憶的時間軸好像有些不匹配?
卻又不能直接詳詢。
“啊對了!”莫茗驚呼。
“怎、怎麼了?”
“阿求是幻想鄉緣起的編寫者嗎?”
“……是,怎麼了?”提起這本著作,似乎稗田阿求的氣質都有發生改變了。
“我能不能也被記載到這本書上呀?”
“這個……”阿求有為難的想了想,“原則上講,沒有外來人被記載到幻想鄉緣起上的先例……”
“那個!我最近覺醒了新的能力,我覺得我應該有資格!”莫茗舉手發言。
“哦?莫茗老師竟有此奇遇?有能力的話則又要另當別論了,莫茗老師覺醒了什麼能力?”
“我前陣子一開始覺得不太舒服,感覺身體總有種使不完的勁,於是我就的嘗試了下……”
“恩恩。”靜待下文。
“我一口氣繞著魔法森林外圍跑了好長一段路!大概有五公里那麼遠!”
“恩,然後呢?”
“一口氣跑五公里,這不算我的超能力嗎?”
“呃,這個……”努力的斟酌了一下措辭,“應該,不算吧?”
“阿求你能一口氣跑五公里嗎?”
“……不能。”
“但是我可以!只不過這個能力有個後遺症,就是每次使用完後會全身癱軟!但這無傷大雅!”
“我可以一口氣跑五公里然而卻沒有這個後遺症。”
一旁實在看不下去的稗田鷹插話。
莫茗身體後仰,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
“好強!”
稗田鷹撇了撇嘴。
“好了不逗你們了,”莫茗哈哈一笑,“稗田世家,人裡的名門望族,希望你們有空能多來神社拜訪拜訪!”
這才是莫茗打交道的目的。給神社拉香火,反正倒也不費什麼事。
“好的。”
只是這次名為稗田鷹的青年倒沒什麼抗拒的表情,痛快的頭稱是。
“尼桑尼桑,快走啦,阿求餓死啦!等下還要去找鈴……”
兩人走遠了,莫茗聳了聳肩。推著推車,緩緩的往神社行去。
【ps:本居鈴又一次華麗的打了個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