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卌九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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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九章故事

錢妍笑得淚花閃爍,未久卻又突然收了聲,靜靜地看著江步月。

江步月正被她的突然靜默唬了一跳,心中不由抽緊,眼見錢妍只是靜靜盯視不語,不由有些慌神,結巴似地道:“怎、怎麼?”

錢妍卻嘆息說道:“我在想,我還是回英州當我的小賬房吧。”

江步月急了,問道:“為什麼?”

錢妍淡淡地道:“大當家慣會明知故問啊。日前你答應過我什麼,現在又是如何作為?剛剛大當家對屬下所為,委實令人難堪。身為萬貫之主言而無信,蘇妍實在覺得是不堪之擾,在此正式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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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步月口唇幾次張合,卻都未能成言,良久才苦笑道,“你不必如此,我從此再不那般,如若再犯,教我……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錢妍盯著她笑,道:“在商言商,發誓亦如此。”

江步月不由一噎,遲疑良久終又起誓道:“如若再犯,便教我傾家蕩產,永不再起。”

錢妍這才松出一口氣,很是到位地行了一個下屬禮,道:“如此屬下便放心了。剛剛雖屬自衛,但原屬冒犯,還請大當家降罪。”

眼見心上人如此疏離而正經地說話,江步月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說,只覺得說不出的憋悶和傷感,苦笑了一下,才道:“原是我冒犯在前,何來降罪之說。”她沮喪垂下的目光突然一動,復抬頭道,“你若覺得過意不去,便聽我說一個故事作為賠禮,如何?”

此時的江步月耷拉著被冰冷茶水淋溼的髮絲,再配上那幾乎算是乞求的眼神,便是心硬如今的錢妍也覺得一時也尋不出說得過去的理由來拒絕,只得說道:“大當家請講,我洗耳恭聽。”

江步月見她答應,便忙不迭做出手勢,道:“山莊的雪景甚美,不如我們出去履雪漫談?”

錢妍點點頭,看了看對方一身狼狽的茶漬,遲疑半晌道:“大當家不用去換衣裳?”

江步月見她竟然關心自己,心中湧起莫名的喜悅,可是心下又擔心對方會趁自己換衣走掉,不由傻乎乎地連連搖頭,道:“不用!不用!我不冷。我身體從來壯得像牛一樣,真的!”

“……”錢妍不知道怎麼介面才好。說自己身體壯得像一頭牛的女人,前世今生怕也只有眼前這一位吧……

萬貫山莊的雪景果然很美。

兩個穿著猩猩氈斗篷的女子並肩踏雪而行。

江步月不停地摸著身上的乾燥整潔的棉袍,心中點點喜悅猶如點墨在水,慢慢擴散佈滿整個心胸。

阿妍還是關心我的。她喜悅地想著。

原來江步月最終在錢妍的要求下去換了身衣服,才走出門來觀賞雪景。

錢妍摸了摸了身上猩紅色的斗篷,輕揚斗篷邊沿,說道:“這真的是用猩猩的血染就的?”

江步月呆了一下,疑惑道:“你聽誰說的?”她揚臉看了看山莊外,道,“這種斗篷,整個瑞州城怕有不下幾千件,就算真是猩猩血染的,又哪來那麼多猩猩殺啊?”

錢妍微窘,心道,原來這不是猩猩氈?電視劇真害人……

想起電視……,錢妍默默嘆了口氣,……真是恍如前世一般……

江步月現在卻很聽不得錢妍嘆氣,忙忙地說話引開,道:“你看,前面便是碧山了。”

錢妍望著眼前雪色山景,不由驚歎道:“真美!如此美景,怎麼不取個好聽點的名字?”

江步月聞言,呵呵地笑道:“這山名是萬貫山莊的第一任莊主取的。據說,當時山莊選址剛定,她的下屬們就興致勃勃地來請她想個有寓意有深意的山名。誰知他們的主子卻翻了個白眼,說:‘山色青碧,就叫碧山好了,費勁去想什麼想,浪費生命。”

錢妍聞言不由也笑,由衷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山莊取名萬貫。”

江步月笑道:“是。盛夏大人從不把生命浪費在這些的地方,但她在一個女人身上花費了十多年的光陰,才抱得美人歸。”

錢妍聞言,皺了皺眉。

江步月心中一動,不禁問道:“阿妍不耐煩聽這些?你……看不起女女相戀麼?”

錢妍奇怪地抬眼看她,道:“我沒有不耐煩啊。只是有些好奇罷了,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值得盛夏大人浪費如此長的生命?”

江步月微微松了口氣,不由語含深意地道:“值得的。為了心愛之人,付出多久、等待多久都是值得的。”她語氣一轉,又道,“這麼說,你並不歧視女女相戀?”

錢妍看了一眼謹守禮節、站在三步外的江步月,覺得對方有心理試探的嫌疑,但若非事關生存,她又是不屑於撒謊的,雖然前世今生的同性遭遇都讓她深受其害,但是美好的愛情不應該囿於性別之念。

錢妍最終淡淡地如此說道:“我只歧視有違人倫、有犯道德的感情……”

江步月的目光不由黯淡下去,卻聽錢妍繼續說道,“……同性相戀,不在此列。”

江步月的眸子猛地亮了,讓錢妍轉開視線,冷冷地道:“但我崇尚戀愛自主,歧視那些強權奪愛之人。我覺得,盛夏大人在這方面就做得很好,就因為這個,我想她也是值得大家尊敬的人。”

江步月神色一僵,眼中露出深深的痛與悔。

錢妍卻笑著轉回頭來,道:“大當家,你的故事呢?不是說要給我講一個故事嗎?”

江步月強笑道:“我說的……是一個被愛傷透了心,又以自己的那顆傷心傷害了無辜之人,後來又深深後悔的故事。這樣的故事,你願不願意聽?”

錢妍目光冷淡,看到近在眼前的那座樓時,眼色不由更冷了:“老實說,這種俗套的故事我還真不想聽。”

江步月黯然神傷,隨著錢妍的視線望著面前的茗樓,莫名的悲傷忽然上湧,讓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從前有個小女孩,五歲的時候就死了爹,她年輕守寡的娘是個要強的,拼力把家業給支撐了起來。對自己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嚴格管教,悉心培養。她的女兒也還算爭氣,競位奪魁,得到了世人的誇讚。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少女的心裡其實一直很寂寞,她寂寞到把自己表妹的姐妹之愛自行昇華成了至死不渝的愛情。於是,她衝動而堅決地去找她的母親,懇求母親答應她,讓她能得娶表妹。母親不答應,她以死相逼,她可憐的辛苦半輩子的母親不得不應承。少女高興極了,興沖沖地去找表妹,卻被表妹的一瓢水潑得身心俱涼……”

江步月的眼中露出極度的痛來,深吸了一口氣才續道:“只聽她的表妹一臉尷尬地解釋說,她以為那些柔情蜜意只是閨中遊戲,她以為少女的求娶之言不過是個玩笑……她根本從來也沒有當過真……她、她……”

江步月呆呆地望著黛瓦覆雪的茗樓,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個不孝女遭遇無辜表妹或者極品表妹的故事。”錢妍冷笑,“後來呢?”

江步月聽出錢妍語中全無憐惜之意,眼中神采全無,漠漠地道:“後來,她的表妹成親了。某一天,她跟表妹湊巧相遇,見面說話很不愉快。不,應該說她很生氣,很傷心,在她的知心好友那兒喝酒傾訴澆愁。最後,好友送了她一個女人,她接受了……”

錢妍握緊了手。

江步月看了錢妍一眼,低下頭去,繼續說道:“那天她喝了很多,多到輕易放棄了她一貫的原則,就在那一夜,她以為她得到了她想要獲得的,卻不知道她已然失去了獲得的資格……”

江步月終於說完了,她靜靜地凝望著錢妍,眼中滿溢了悔罪,和等待審判般的幾乎維持不住的平靜。

錢妍無意識地咬著唇,靜靜地直視著對方,良久,她牽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嘲諷般的笑容,平靜地述說了她的聽後感:“真遺憾。”

江步月感到心口一陣無可言說的疼痛,痛得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她看著向門遠去的人兒,隨著那飛快的腳步,猩猩氈的斗篷翻飛出一陣陣令人絕望的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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