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二·忌日小蛋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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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正?”女鬼在江慎回答之前嗤笑一聲,“狗屁, 這些人不死光, 就沒有公正!”

“住手!”江慎低喝一聲, 手中拘魂令化作一道鎖鏈,眨眼間纏上了女鬼的胳膊, 女鬼尖叫一聲, 拘魂令上燒起一道金紅色的火,“秋綽月, 你重傷了陸道長,以邪術傷人,已經是惡行,還試圖濫殺活人, 挑釁地府陰差,束手就擒, 莫要執迷不悟!”

“我呸!”女鬼臉色青黑作憤怒狀,但臉上卻難掩垂涎地看著陸粼身上清澈的靈力,口中犟道,“那道士是殺人犯的家人請來的,也不是好東西,殺他怎麼不行!”

陸粼神色冷峻, 以靈劍支撐身體,女鬼身上的戾氣和貪婪毫無保留地迎面衝向他,陸粼嘆息一聲,正要勉力抵擋, 忽然間穿著校服的小厲鬼閃到了他面前,煞氣對煞氣,但女鬼是靠偷吃方曉年一臂才實力暴漲的,所以方曉年對上女鬼天然有優勢。

女鬼再次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方曉年你到底是哪邊的?!”

“林老師!”方曉年眼底的紅光斷斷續續,在仇恨和理智間掙扎,但他還是穩穩地擋在了陸粼面前,他說,“林老師,章德金已經害怕自殺了,你的仇也報了,你自己也說你和我不一樣,章家其他人沒有害過你,他們甚至還給你家額外賠錢了,就算你覺得錢換不回你的命,那好——人家陸道長可是從來沒有傷害過你,你為什麼傷他元神!”

女鬼的眼神閃爍,但還是快速回答:“如果不是他們生出章德金那樣的敗類,我怎麼會被殺?別以為我不知道,章德金被他媽用假精神病鑑定送進精神病院逃避殺你的懲罰,出來之後就是他大哥,偏要把我婚後過得很幸福的訊息告訴章德金,那不就是教唆他因為嫉妒來殺我!”

方曉年大喊:“你看見是教唆了嗎?你這已經是胡亂扣帽子了!你怎麼知道他大哥不是勸誡,為什麼不能是在告訴他你過得很好不要再來打擾你?按照你的邏輯,他們生了章德金就該死,那你是不是還要報復一下生產刀子的廠商啊,要是他們不產刀子章德金就沒東西捅你?”

“這種為富不仁的富二代怎麼可能幹好事!富二代沒有好東西!他弟弟不是好人他怎麼可能是!”女鬼尖叫。

當初章家大哥是出於什麼目的告訴章德金林老師的現狀,確實無從考證,但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爪子上還帶著活人的血,指向方曉年:“你阻止我報仇,是不是心虛?我明白了,因為當年你和章德金真的就是互毆對吧,你說不是我本來信了,現在看,你一個不好好學習的差生,肯定——”

女鬼話還沒說完,一把靈劍橫著抽在她臉上,直接把她滿嘴的牙打飛,陸粼第一次顯得有些慍怒,他斥道:“張嘴胡說,你的師德也跟著死了嗎?”

他手裡的劍訣再次變換,靈劍又從另一邊飛回來,拍在女鬼後腰上,陸粼傷得極重,本來手都快抬不起來了,所以這兩下出其不意,女鬼毫無防備,直接把她砸了個大馬趴。

做完這些,陸粼因為強行催動靈力而再次吐出一口血,嚇得方曉年想扶他,又怕自己身上煞氣太重讓陸粼傷勢加重。

江慎果斷甩出拘魂令:“陰差提魂!”

拘魂令趁著女鬼被陸粼壓制,直接從頭到腳將她完全鎖死,陸粼收回劍,有些脫力地靠著牆滑坐到地上,他敏銳地感覺到禁制外有人想進來,於是再掐了一個決,門外擋著別墅的禁制消失,呼地一下又衝進兩個匆匆趕來援助的陰差。

——陰差lisa和判官趙清言。

畫著哥特妝的lisa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呵斥:“秋超月!泥本來是這次安監的受害者,但泥以復仇為藉口,濫殺無辜,手段額劣,現將泥帶回地府等候審訊!”

女鬼還想說話,lisa居然直接抄起地上一隻拖鞋,塞進她嘴裡:“少狡辯,生死簿記載得清清粗粗,泥前天耶裡殺死了學校的門衛,他四沒攔兇手進校園,但那天開家長會,校園開放,門衛也並沒有做錯,泥卻連門衛也要‘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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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趙清言定定地看著她,說道:“只是藉口,你只是在享受為所欲為的快感。”

已經被拘魂令捆好的惡鬼哪還有反抗餘力,嘴裡堵著一隻臭拖鞋,眼珠都瞪得凸出來了,只能乖乖地被lisa拎著就走了。趙清言掏出一瓶噴霧,對著屋裡四個活人噴了噴:“好了,稀釋過的忘川水,他們不會記住這次事故的詳細過程。”

江慎:“趙判官怎麼來了?”

判官是地府文職,按理說是不到現場的。她推了推眼鏡,看了看被江慎牽著的方曉年,掏出她的本子。

“方曉年,你的情況很不好處理。”趙清言認真看了看記錄,“你死後強行滯留人間,不肯投胎,成為厲鬼,並且以恐嚇等方式讓章德金伏法自殺。”

方曉年還很虛弱,抱著自己的胳膊不說話。

“你死後的功德值已經達到了66,是你一味躲藏,引魂的陰差才沒找到你,但是身為厲鬼,你滯留人間期間使得周圍陰氣紊亂,嚴重干擾普通生命,嗯……”趙清言嘆氣,“你是個變成厲鬼作惡的善魂,而你最後一刻放棄殺人,願意維護秩序,又是一個不小的功德。情況複雜,生死簿的功過值都快被你卡死了。要不,帶回去找老大處理吧。”

方曉年有些顫抖,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慎:“老、老大?”

聽起來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啊。

江慎遲疑了一下,低頭拍拍他的後背:“莫慌,我既說過會護你,就一定護到底。”

“……謝謝,還從來沒有人……呃,總之,謝謝。”方曉年抽了抽鼻子,又轉過去看了看盤膝坐在牆邊療傷的陸道長,“對不起,呃,也謝謝,反正又對不起又謝謝!”

陸粼睜開眼睛,柔聲說:“沒事的,其實每次與你交手,我都只是輕輕攔一下,你自己就開始剋制自己,煞氣傷及普通人並非你的主觀意願,實在是厲鬼屬性所致,不能怪你,你又不想做鬼……我知道,這次若不是暗中藏著個惡鬼秋綽月利用你,你也根本不會去真的殺害這家人的,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方曉年噗了一下,紅了臉撓著頭:“我去……你看著能有二十二嗎?才比我大幾歲啊,孩子個頭哇。”

陸粼虛弱地笑笑,沒說話。

因為本來就沒有殺意,所以當然隨便喊一喊就醒了,方曉年的確死得冤,但他本人似乎更牴觸成為和章德金一樣的無腦殺人犯。

他選擇了遵守秩序,而非隨心所欲。

“你且放心,地府問罪,天地自有公道。”趙清言點頭。

方曉年漲紅著臉,嘴唇蠕動了半晌,江慎笑著替他說:“陸道長,曉年怕是想謝你方才願意維護他。”

“哎?你怎麼知道?”

江慎抬手摸了摸他後腦勺支楞巴翹的短毛:“你不願聽秋綽月武斷地說富二代都不是好人,那麼同理,考試成績的優劣也並不決定品德,某個方面不擅長,不等於你不會在其他領域大放光彩。”

所以陸粼怒而一劍抽飛了秋綽月滿嘴牙,那可是魂體的牙,來世不管她投胎成什麼,註定都不會有牙了。

陸粼也笑道:“正是這樣。你剛剛不就是在保護我嗎?”

方曉年僅存的手不斷地扣自己的衣襬,顯得很不好意思,他過了一會兒問道:“那章家其他人呢?”

判官趙清言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無論陰間陽間法律,他們都沒犯死罪,秋綽月鑽了牛角尖,章德金是個獨立的成年人,他的母親不應該因為生了殺人犯或者沒教育好就被判死罪,我們是現代社會,不玩古代的連坐誅九族那一套。”

“……哦。”方曉年耷拉著肩膀,點頭。

“但是,他們要是醒來以後,主動去自首當年包庇,並為你恢復名譽的話,還能算一個善果,以後多多捐款給教育系統或者孤兒院,此事的影響還能慢慢淡去,恢復正常生活。”趙清言拍拍方曉年的肩膀安撫他,看著小厲鬼傷痕累累的樣子,趙清言也心軟了,索性也不管工作保密要求了,直接告訴他:

“假如這家人死不悔改,因果報應,他們很快就會財運散盡,貧窮困頓,卻不會早死,而是繼續困苦貧瘠地過完一生,嚐遍人間苦果。”

方曉年想了想:“好,這樣挺好的,不管是他們倒大黴,還是他們知道錯了給那些和我差不多的孤兒捐錢,好像聽起來都能接受。”

等到太陽昇起來,章家人不會記得地府陰差,只能隱約記得好像鬧過鬼。陸粼靠在牆哀愁地嘆氣——顯然,章家人也不會記得給他錢了。

趙清言因此看了一眼陸粼的命格,面露疑惑,但想了想,最後什麼都沒說。

江慎說:“曉年,你現在仍是厲鬼,煞氣很強不好掌控,因死仇產生的煞氣會蠶食你的神智,你與我回地府去,相信我,我會解決的。”

方曉年看著江慎緊緊抓著他的手,呆了片刻,堅定地點頭:“好,我相信你。”

從一片渾噩中迷迷糊糊地醒來,方曉年一睜眼,看到床邊坐著一個很眼熟的青年,可是方曉年定定地看了他半天,也沒想起在哪見過這個人,他臉上滿是無法作假的焦慮,還穿著一身怪模怪樣的古裝。

奇怪的古裝青年身後還站著另一個白衣青年,那青年笑容溫和,讓人一看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方曉年揉了揉眼睛:“哎?你們誰啊?我在——臥槽你們不是綁匪吧?我不是應該在上晚自習嗎,我好像在做數學題……”

“嗯,原本是的。”白衣青年露出一個有些哀傷抱歉的表情,“但是,你……你做數學題的時候,突發心梗猝死了。”

“啊?”方曉年瞪大眼睛,摸了摸心口,“我?不能吧?我居然這麼用功的嗎?不對,我特麼就知道,從早到晚做卷子肯定容易亞健康!嗚哇老子一世英名啊居然死在了數學這個大魔王手上……”

他面前的古裝青年溫和地看著他假哭,然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曉年,我叫江慎,是地府的陰差,這裡就是地府,你……你是個好孩子,身上有功德,你願不願意留在地府,做我的搭檔?”

“哎,搭檔?”方曉年錯愕地看著他,連假哭罵數學都忘了,半天,他抽了一下鼻子,低聲說,“哦,好,好啊,只要你不嫌我礙事。”

江慎從鬼母那裡拿了一些她用黃泉水給鬼童子們煮的奶粉,路上忍不住回憶起了十年前和方曉年剛剛見面的樣子。

方曉年的封印不是謝祁連下的,是江慎和陸粼聯手做的,江慎當時沒敢求白無常大人出手,如何處置方曉年其實有很多種方案,但江慎……他想把這個孤單的青年留下,所以那算是江慎第一次先斬後奏,事後在白無常大人門外自己罰跪了三天。

按理說封印不該有問題,所以江慎難免有些焦慮。

他火速趕回房間,卻發現謝祁連在門口和趙清言說話。

“曉年呢?”江慎看了一眼房門,驚恐地發現裡面沒有方曉年。

趙清言搖頭:“不知道,剛才問罪殿那邊有個惡鬼鬧事,老a不在,謝處長去抓的,我們走的時候曉年還睡著,回來他就不見了。”

江慎立刻就要出去找,謝祁連忽然從他身後甩出一道白煙,拽住他的手腕。

江慎情急之下舊稱呼都喊出來了:“謝大人,您這是何意,屬下得趕快去找曉年,萬一他衝破封印重新變成厲鬼該怎麼辦?”

謝祁連沒有在這種時候忙於糾正江慎的落後稱呼,他只是說:“江慎,你封印了方曉年十年,你把他永遠定格為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但他今年三十一了,他比秦峰還大呢。”

神色緊張的錦衣衛忽然一頓:“您的意思是……”

“江慎,連你都能從皇帝的鷹犬變成一個敬業的優秀執法者,方曉年,他也是可以長大的。”謝祁連笑了笑,“你沒有辦法永遠封印他。”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十年前的地府,沒有經過老a魔鬼集訓的地府,陰差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摳鼻,由此可見我們老a是多麼了不起的地府鬼才啊】

謝大佬對此很滿意,天道也不敢不滿意,陰差沒有權利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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