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四卷:夢裡不知佳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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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陽光暖暖的射進來,瓔珞睜開眼,床邊已無清風的身影。探頭望向窗子,時辰已不早了,她利落的掀被起身。

翠柳立在門外,聽到房內傳來細微的聲響,忙輕聲詢問:“小姐,要起身了嗎?”

“進來吧!”瓔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回道。

翠柳推開房門,手中拿著瓔珞的衣裙。

“我正愁這身衣服怎麼見人呢,還是我們翠柳最貼心。”瓔珞笑笑,接過她手中鵝黃色的真絲衣裙。

“莊主一大清早就吩咐翠柳準備好了,還不讓我吵你,說等你睡醒了才許我進來。”翠柳一邊說著,一邊幫她換衣服。

瓔珞聞言心中一暖,淺淺的笑了:“他呢?”

“莊主一大早就去書房了,這會王爺也在。”

“洛痕?”瓔珞訝然,他們有許久不曾見過了,前幾日聽清風提起他去江南已然回來了,卻沒有想到他現在竟然在莊裡。

“他怎麼來了?”

“不清楚,來了有一會了,一直和莊主在書房沒有出來過。”

“哦!”瓔珞隨意應了一聲,沒太往心裡去,開始動手洗漱。

“他有沒有問你昨晚的事?”瓔珞趁翠柳為她梳理長髮之時問起此事。

“誰?莊主嗎?”翠柳愣愣的反問,卻見瓔珞在鏡子裡白了她一眼,嗔道:“除了她,誰會管我!”

“莊主沒有問我,不過...”

見翠柳欲言又止,瓔珞這才看出來這丫頭今日的異樣,似乎變得沉靜許多。

她轉過身,問道:“不過什麼?怎麼了?他罵你了?”

翠柳低下頭,不語。

“說話呀?他真的罵你了?”見翠柳只是搖頭,卻仍是不肯開口說話,瓔珞頓時急了。

“好,你不說,我去找他問清楚。現在就敢罵我的人了,這以後成親還不上房揭瓦呀?”瓔珞話語間,已起身向外走,臉上微有些怒色。翠柳忙拉住她:“沒有啦,小姐,莊主沒有罵我。”

瓔珞秀眉皺起,急問道:“那你自己說,到底怎麼回事?”

翠柳鬆開她的手,一下子跪在她面前,瓔珞一驚,輕責道:“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我,快起來。”

翠柳掙開攙扶她的手,向瓔珞重重磕了一個頭,才哽咽道:“害主子受辱,翠柳自願領罰,還望主子念在翠柳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趕我走。”

瓔珞一怔,使勁拉起她,輕喝道:“胡說些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啦?”

“要不是翠柳任性離去,他...他不會跟了出來,害主子落單,才被...被...”翠柳邊說邊抹眼淚,為瓔珞委屈,更萬分自責。

“好啦,別哭了,不怪你的,再說我也沒事,那人是個瘋子,這裡有問題。”瓔珞將毛巾遞到翠柳手中,一邊安慰她,一邊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同時不忘衝她調皮的眨眨眼。

翠柳被她擠眉弄眼的表情逗的破涕為笑,隨後仍是不放心的問道:“ 小姐真的不會趕翠柳走?”

“放心啦,我要是把你趕走了,誰來侍侯你家難纏的主子?”

“不會是有人想要嫁人了,要拋棄我這難侍候的主子了吧?”瓔珞挑挑眉,一臉的曖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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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被瓔珞那麼一瞧,頓時紅了臉,嗔道:“哎呀,主子您又來了,不取笑翠柳您是不是就沒事幹?”

瓔珞咯咯笑了,賞她一記爆慄:“沒事幹?你家小姐我忙著呢!沒有你這丫頭陪我解悶,我這日子可怎麼過哦!”

翠柳也笑了,接著幫她梳理長髮,待一切收拾妥當,才面色有些為難的低聲道:“主子,您能不能向莊主...給他求個情?”

“求情?給誰求情?”

“就是他嘛?”

“你說非凡?他怎麼了?”瓔珞一臉的不解。

“他從昨夜回來就一直跪到現在,我怎麼勸他也不肯聽,只說有負莊主所託。”翠柳的眼底蒙上一層霧氣,低聲道。

“什麼?跪了一晚?”見翠柳點頭,她微一皺眉,忙又問道:“他是不是腦袋壞掉了,還要不要腿了?在哪跪著呢?你帶我去。”

“就在院子裡!”

“你這死丫頭,真沉得住氣,怎麼不早說!”說著瓔珞提裙大步向外走去,推開房門,正好瞧見一身黑衣的非凡微低著頭,直挺挺的跪在院子當中。

瓔珞小跑著到非凡身邊,質問道:“誰讓你跪著的?趕快起來。”

見他不抬頭,也不應聲,輕喝道:“你要是跪出個三長兩短的,別指望我把翠柳嫁給你侍候你一輩子。聽見沒有,趕緊給我起來。”

見他動也不動,瓔珞上前,伸手就去拉非凡的胳膊,卻被他微一側身避開,沉聲道:“屬下失職,害主子受驚,還請小夫人不必理會非凡。”

瓔珞咬牙瞪他一眼,見他仍是跪著,看也不看她一眼,回身對一旁的翠柳吩咐道:“你趕快給我把他拉起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這麼跪上一夜?”

翠柳怯怯的站在一邊,雙手緊緊抓著衣襟一角,卻不敢上前。

“聽見沒有?愣著幹嘛呢?”瓔珞見她不動,輕推了她一把。卻見翠柳走到非凡身側,與他並肩跪了下來。

瓔珞氣得跺腳,手指著他們二人:“你...你們是存想氣死我吧?我有那麼嬌貴嗎?受個驚也值得這樣?”

“好,你們不起是不是?懶得管你們,愛跪跪著吧,永遠都別起來。”口中賭氣般高聲說著,卻快速向清風書房而去。

書房內!

清風與洛痕相對而坐,面色均有些不鬱。

洛痕已不止一次為同一件事親自到莫家,然而每一次都是敗興而歸,然而隨著二人婚期的臨近,他不得不再次登門。這次兩人靜坐在書房又已僵持許久。

洛痕微一蹙眉,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為何不為她想一想,難道你願意看到她為難?”

“我自有法子護她,王爺不必操心。”清風的目光落在桌面上,聲音平靜。

“法子?如果有其它辦法,我會苦勸至今?”洛痕望著一臉沉靜的清風,沉沉嘆息。

“她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為何一定以此相逼?”清風已明顯有些不鬱,抬頭與洛痕目光相對。

“清風,她的身份他如何不知,可無論她曾經是何人,當東方不屈認她那一刻起,她只是當朝重臣之女,貴妃胞妹,她的終身之事必由當今聖上親指。”

清風抿嘴不語,洛痕望了他一眼又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身為赫連家的子孫,我們有責任助他穩固江山。”

“我姓莫,與赫連家無絲毫關係。”清風沉聲介面,面色冷漠至極。

洛痕聞言臉色微變,終是沉默不語,兩人今日第三次相坐無語。

許久之後,洛痕再次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姨娘在天有靈,也不願見你如此執迷於過去!”

清風猛然間抬頭,深沉的目光落在洛痕有些消瘦的面容之上,默默與他對視片刻後,又緩緩別開了目光,冷冷道:“我娘擔不起政親王這聲姨娘!”

“你?”洛痕緊抿嘴唇,望著他漠然的臉龐,手緊緊握拳後又鬆開,終是沉沉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怪我。”

“王爺多慮了,清風從不曾責怪。”

“姨娘在世的時候,你不在她身邊,她待我有如親生兒子一般!”洛痕望向窗外,目光有些飄渺,聲音低沉。

“孃親離開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姨娘,但我終是沒有護住她...”

清風靜坐不語,目光深沉,眼角深處閃過一抹哀傷之色。深心處,有什麼東西悄悄斷裂了,粉碎了,似乎瞬間將他苦心築起的心牆擊毀,往事如昨,歷歷在目!

那一夜的驚變,那一夜的鮮紅,殘酷的甚至不容許他有悲傷的時間!那一刻撕心的痛,有如萬箭穿心一般刺入他胸口,瞬間翻湧而起的恨意,將永遠也無法淡去。

他如何能忘記,孤獨了一輩子的母親慘死懷中的淒涼,他如何忘記暗夜之下濃濃的血腥之意。

如果說生離是苦,死別是痛,那麼苦在心裡,痛徹心扉!這兩種滋味,他在十日內皆數嚐遍。

曾經他相信誓言可勝天,如今流轉的人世,他卻只信自己...

“不怪你!”清風啞然出聲,聽得出他內心苦苦的掙扎。

事實擺在眼前,即使他恨赫連這個姓氏,恨一切與赫連家有關的人,可又與他何干?新帝登基,他是唯一可信可用之人,皇帝對他的倚重勝於朝中任何一位大臣,那時的政親王甚至比皇帝更加繁忙,又怎會留意到後宮之中暗起的殺機?又如何有心力護他莫家?

他近在咫尺也終是沒有護住母親,眼看著她倒在血泊之中,他有什麼資格責怪於他!

對於洛痕,清風始終分不清該以一種怎樣的心態去相對。他是赫連家唯一讓他恨不起來的人。

天山學藝,與母親分離十年,是他常常出宮,伴在母親膝下,那時他也只不過是個不滿十歲的孩童而已。三年來,清風痛著,他也痛著,雖然常常冷臉以對,但清風心中瞭然,他一直陷在自責中,未能保全他莫家,是洛痕心中永遠的痛。所以即使他不肯入朝,卻也在朝野之外助他一臂之力,不看皇帝,只念在洛痕一心為天下百姓所想,他莫清風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赫連洛痕,莫敏兒之子,莫清風,莫嘉兒之子。而那兩位傾國傾城的女子是同胞姐妹。他不願承認,卻是此生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兄弟,有著血緣之親。他活著擺脫不了,即使是死了也無法改變...而他們的父親就是那個曾經呼風喚雨的先皇。

不願認他,從不叫他,不是因為他,只是因為那個男人,那個令她母親痛苦了一生的男人,那個現在已然長眠地下的男人,那個曾明黃龍袍在身,為所欲為的前朝皇帝!

母親太過善良與溫婉,即使孤獨了一輩子,也不曾有過一句怨言,這就是他們之間所謂的愛嗎?如若不能護她周全,為何強留她在身邊?如若無法護她,為何不放她自由。

到底是誰負了誰?到底是誰更痴情?難道說最終唯有感嘆:人生無常,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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