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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fangdao,明早替換

第133章

蔣存臉色極差, 聲音也頗有些氣不足, 但一雙眸子中依舊滿是光彩,晶亮奪目。

與方才盈滿了殺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正撐起身子想要坐起,被聽到聲音的周行一個箭步上前扶住。

“阿存,你身上可有哪裡不適?”周行看著神色如常看不出絲毫不妥的蔣存,心中一陣慶幸。

幸而他方才雖被說服, 卻仍緊守著“不說”的底線,這才沒好心辦了壞事。

蔣存眉心微蹙,扯起嘴角笑道:“頭暈的很, 大毛病倒是沒有。”

在好友的攙扶下於床邊坐好,蔣存雙手置於膝上,腰背挺的筆直, 眼含笑意的望向劉拂:“阿拂, 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已是今日第二次聽他如此喚自己的劉拂微愣,終於察覺了蔣存態度的變化。

以她之前的遲鈍, 直到蔣存了無音訊後, 才在長期的回憶兩人相處當中發現了端倪。

而今日, 便是她再如何不解風情, 也能看出蔣存的不對。

之前近四年的相處,蔣存都一直克己持禮, 早前喊她劉兄劉姑娘,後來熟了便是雲浮雲浮的叫著,從未有過一絲僭越。

想起今日初見時那聲纏繞在耳邊的呼喚, 劉拂心頭輕顫了顫,一時似有所悟,一時混沌未明。

她猶豫一瞬,到底開不了試探的口,仍用了慣用的稱呼:“二哥莫急著起來,小心頭暈。”

蔣存擺手笑道:“無妨的,你那一下,傷不到我根本。”他轉而面向周行,拍了拍好友的臂膀,“倒是阿行,怕被我傷得不輕。”

劉拂聞言大驚,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瞠目結舌,驚慌失措。

這八個字幾乎從未出現在劉拂的臉上,而今日,一下湊了個全乎。

她急急上前幾步,走至蔣存身前,低頭凝望著他溫和含笑的臉。

在周行驚疑的目光與蔣存和煦的注視下,劉拂終於開口:“二、二哥你……什麼都記得?”

當吐出第一個字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在打顫,掩在袖下的手即便捏的死緊,也無法阻止顫抖。

蔣存深深望她一眼,點了點頭。

劉拂掩口擋住輕呼,下意識微退一步時,竟險些絆倒了自己。還好周行在發現她神情有異時便沒有再挪開視線,及時扶住了她。

“阿拂?”周行見此,憂慮更深,“可是阿存他……”

劉拂按住他的手,彎腰與蔣存平視,力求不錯過對方的一絲表情:“二哥,你告訴我,是你一直什麼都記得,還是僅僅在今日?”

當看到蔣存毫無變化的溫柔目光時,劉拂心中已涼了大半。

雖知幾無不是的機率,但她仍不死心,掙開周行的手,用雙手搭上蔣存的肩頭,將兩人間的距離拉到極近:“二哥,你親口告訴我。”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看著她眼中藏不住的不可置信,蔣存輕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劉拂喃喃自語,心中對疏導蔣存本存著的七八成把握,此時已幾乎消失無蹤。

她過往在陣前所見的同病者,都記不得自己發狂時的作為。

也正是因此,在一定的引導下,他們才能從循環往復的痛苦記憶中逐漸走出,而不是新傷覆上舊傷。

而事事皆知的蔣存便是藏的再好,劉拂也能看清他眼中的痛苦。

明知對面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卻管控不住傷人的手,讓一貫重朋友重情義的蔣存如何不痛?

而日日陷在這種痛苦之中,他又如何痊癒?

不過在邊疆待了數月的自己已能知曉此事,那蔣存自也知道。

如今唯一的突破口,怕是只有蔣存為何在狂躁時面對自己,卻能壓抑住動手的心了。

“二哥……”

見她深思恍惚,周行再顧不得其他,一把將人按在旁邊坐下,急聲道:“這原怪不得你……阿存的事還需咱們仔細思量!”

“阿拂,我該多謝你才是。”蔣存輕嘆口氣,阻止了劉拂陷入迷障,“如非有你,只怕我早已折在了自己的心魔當中。”

他扯起嘴角輕笑一聲,間或用眼神安撫了一下同樣焦躁不安的好友:“不如烹壺清茶,我講往事慢慢講與你們聽……想來家父的書信,並不如我本人講的清楚明白。”

門外一直駐足未進的陳遲轉身,不消一刻功夫,就已端了香茗來。

陳遲輕輕扣門後,便推門進來,先將東西全放在桌上,又替三人各斟了杯茶,這才走至蔣存面前,行了一禮。

“陳遲見過少將軍。”陳遲直起身,雙手將茶奉給蔣存,“還請少將軍好好休養,待武舉過後,遲還欲往少將軍麾下效力。”

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年突發此言,幾乎打破了蔣存眼中的遮掩。

他微紅了眼眶,含笑點頭,應了聲好。

在短暫的一瞬間,似是恢復了無限神采。

望著好友的周行心中澀澀,岔開話道:“一別多年,怕你不知曉,這小子如今的拳腳功夫,已不在你我二人之下。”

蔣存看著已有大人模樣的陳遲,滿含讚許的點了點頭:“看的出來,是苦心練過的。”他似是想到什麼,搖頭輕笑道,“有你二人在畔,我今日也可鬆快鬆快了。”

“既如此,那不如等回你府上,與奇然一同細聽。”周行聞言,狠狠閉了閉眼睛,眨去眼中氤氳的水光,強笑道:“那不如請小劉先生松鬆手,替我與奇然多告幾日假,好讓你多輕鬆些時日。”

不說周行與方奇然的功課已無需再教,就算強留他們在書院,怕也是一心觀念好友。劉拂雖不明所以,仍點頭應下。

“奇然他……”

“你放心,之前你並未傷到他。”

***

武威將軍府的車馬來的極快,將大鬧書院的禍首、晉江書院的先生與學子一併帶走,空留下一片爭風吃醋的傳聞,與秦淮河畔饒翠樓上國色姑娘的故事。

龍女與小將軍及解元公間曲折動盪的故事,在年輕書生們又羨又妒的潤色下,被匯成了一則繪聲繪色跌宕感人的話本,快速傳遍整個京城。

如周行所料一般,時人最羨名士風流,好友相爭雖有些丟臉,但也是真心實意直來直去。

劉拂傳信給徐思年,讓他代自己與周行方奇然給山長告了半月假,便與蔣存一道登車前往將軍府,周行與陳遲在一旁騎馬陪同,以防路上有什麼萬一,好方便制住蔣存。

他們抵達武威將軍府時,去別處尋找蔣存的方奇然已在亭前踱步許久。

“阿存!”見蔣存踟躕不前,方奇然大步走向他,給了卻步的好友一個溫暖的擁抱,“你小子!”

說話時的鼻音與拍的後背“砰砰”作響的拳頭,激的蔣存眼眶微紅,吶吶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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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圍在二人身邊的周行與陳遲,則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畢竟與動作靈巧總是莫名好運的劉拂不同,方奇然是真真正正的手無縛雞之力,一個不慎就會被蔣存傷到。

他動作豪氣,周行與陳遲不能不小心翼翼。

許久之後,兩人才收斂好情緒,分開站好。

“我已使人備好了熱水熱茶,柚葉艾蒿,事到如今也不是一時三刻能急的來的,不如先舒緩一下洗個好澡,再慢慢圖謀。”方奇然在前引路,到更似是個主人一般,“你那兩個幼弟,我先命人送去了京郊莊子上讀書,如今府中只有咱們幾個,再無他人。”

在目睹了好友的大變之後,方奇然其實是最先醒過神來的一個。

他先佈置好了將軍府中的一切,為蔣存營造出了最易於養病的安靜環境。

恐那兩個自幼喪母的少年使蔣存分心,又防著他們年紀小小憂思太過,不知該如何施為的方奇然便咬牙將人擯除於蔣存左右,以備有個萬一。

這件事,由他人來做稱得上越俎代庖,但由方奇然處理卻是恰如其分。

畢竟他們二家不止是好友,更是姻親,作為表少爺的方奇然在少將軍不在時,是唯一能以理壓服兩個小公子的人。

蔣存回擊了一下方奇然的肩頭,輕笑道:“看來我近日只能飲茶了。”

方奇然抬手,向著蔣存所住院子的方向指了指:“待你好後,家父的珍藏全搬給你都無妨。”

“那只怕我舊病剛好,就要添新傷了。”

蔣存揮手作別,獨自行去。

看著他的背影,剩下的四人都不約而同地輕嘆了口氣。他們互望一眼,都清晰的在對方臉上看出一抹苦笑。

“會好起來的。”

***

四人在花廳飲茶,扯東拉西一陣後各自陷入了沉思當中。

不必言說便可明白,他們心中所想除了蔣存之事,再無其他。

突地想起安王與北蠻小王子勾結一事,因不知周行與方奇然是否知曉此密事,劉拂找了個藉口自己出了花廳,向著蔣存的院子走去。

府中的護衛全被方奇然遣去了院外守衛,而灑掃的僕役也有大半被他派去別院伺候兩個小公子,留在府上的人也都經過了方奇然的千叮萬囑,乖乖鎖在房中不經傳喚不敢擅動。

因之前在將軍府借住過十餘日,所以並不需人引路,劉拂一路穿花過柳,並未碰到哪怕一個僕役。

而蔣存的院中,更是空無一人。

她走進院門正欲前往臥房時,卻被院中地上的一團鐵索吸引了注意。

劉拂蹲下身,將手指粗細的沉重鎖鏈全部提起,慢慢捋順盤起。她抱著那盤鐵鏈,一寸寸地查著上面烏黑的印跡。

大大小小共一百三十七處,幾乎遍佈了整根鏈子。

點過烏印的指尖湊到鼻端,上面的腥氣不知是鐵鏈本身的味道,還是血腥味。

原來有周行和陳遲在身邊,她的二哥確能鬆快許多。不然這幾乎讓她抱不動的禁錮夜夜束在身上,蔣存又如何安歇……

許是因著她心事重重,又或是因著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近一丈長的鐵索沉得劉拂雙臂再抬不起來,當她反應過來時,已隨著稀里嘩啦的巨響,順著蹲下的姿勢向前栽去。

她慌忙中以手撐地,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雙手手腕都已被鐵鏈纏住,掙脫不得。

被緊緊纏縛著的雙手若是砸在鐵索上,只怕華佗在世也再難恢復原樣……

千鈞一髮之際,劉拂心中晃過無數種辦法,最後還是選擇了護住手臂。

沒了容貌,她仍是劉拂;但若毀了寫字的手,她再不是劉雲浮。

劉拂閉目蹙眉,不驚不叫,做好了迎接劇痛的準備。

預想當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感到腰間猛地一緊,劉拂睜眼回頭,正對上赤著半身滿身水跡,一臉慌亂的蔣存。

“二哥?”知道得救的劉拂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多謝二哥。”

她抖了抖被顫得生疼的雙手,正欲開口讓蔣存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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