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沈步輝(左遺悔)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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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咚咚似泉水般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今天的課程已經結束了。聽媽媽說她小時候的下課鈴聲特別的直接,就是“鈴鈴鈴――”真想知道媽媽上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啊。

“小輝,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們走吧。”

田密的大嗓門兒在我耳邊響起,我點點頭,將書包背在背上,和她一起出了校門。

剛走下教學樓,我便被一個男人攔住了。

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寸頭,皮膚略白,五官稍顯平凡。

“小子,有時間嗎?跟我去個地方。”男人微笑的對我說道,他看著我的目光很慈愛。

“不行!小輝要按時回家,不然愛愛乾媽會擔心的。”田密小胖妞兒立馬挺身而出,擋在了我面前。她總是這樣,喜歡以我的保護者自居。我可是哥哥啊!真不知道田心阿姨是怎麼教育她的。

“嘿,小丫頭。這是他自己的事兒,可不關你的事情。”男人好笑的睨了一眼田密,田密才不管那麼多呢,在她心裡似乎早就把我劃入了她的地界。

“怎麼不關我的事兒了?小輝以後可是要嫁給我的。我的人我當然要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了。”田密的小臉兒被氣得鼓鼓的,就像一隻小青蛙。

“咳咳――咳咳――你以後要嫁給她?這個小胖妞兒?”男人的嘴角勾著笑,眼睛裡滿是揶揄。

“我沒有說過。”我皺起眉頭,瞪了田密一眼,“我是你哥哥,以後可不許亂說。”

“哥哥又怎麼了?你又不是我的親哥哥!再說就算是親的也沒關係。乾媽和乾爹不就是。反正我是一定要娶你的。”田密急切的反駁道,想去拉我的手。這些年,媽媽和舅舅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又有誰敢說他們半句不是,都惹不起。

“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嗎?”我躲過田密伸過來的小肉手,看向男人,“我們快點走吧。天黑之前我還要回家呢。田密,你回家記得跟我媽媽說一聲。”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笑,彎腰將我拎上他的後背,然後對著田密說道,“小丫頭,你就跟沈凝眸說是一個叫塗話的男人把她的寶貝兒子拐走了。”

我被男人帶到了基地西邊的墓園裡。這裡,我並非是第一次來。

“這裡面躺著的是你的親生父親和母親,還有你的爺爺、奶奶、大伯、二伯、堂哥和妹妹,左家除了你之外所有在末世爆發時活下來的人都葬在這裡。你今年十三歲了吧。那他們就在這裡躺了十二年了。”男人看著墓碑,神情有些落寞,他想從荷包裡掏出一根煙抽抽,可能是顧及到我這個小孩子,又把剛拿出來的煙放了回去。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的樣子。”男人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墓碑。

“從我七歲那年開始,我每年都會來這裡。”看著男人一臉驚訝的表情,我對著墓碑恭恭敬敬的鞠了躬,“塗叔叔,你說的這些,我全部都知道。媽媽都已經告訴過我了。我知道自己以前叫左遺悔,不是沈家的親子。我也知道我的父親是左暄陽。”

“沈凝眸都告訴你了?我還怕你年紀小,不能接受,所以等到你十三歲了才準備告訴你。看來是我多事了。難怪暄陽會一直都忘不了她。”塗話有些自嘲的笑笑。

“媽媽很好。是父親沒有福氣。”有時候他會無比的期望,如果他真的是媽媽的孩子就好了。

“沈凝眸很好,你親生母親就不好了?你可是她當年犧牲了性命才保下來的。”

“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我的親生母親。沒有她,我和媽媽也不會成為母子。”我再次對著墓碑鞠躬,“塗叔叔,我要回家了。有些人、有些事已經過去了,那些困擾你的感情還是放下的好。除了庸人自擾外,還能帶給你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

我自然知道。無視塗話有些驚慌失措與不可置信的眼神,我淡笑著離開了墓園。一個月前,我剛覺醒了異能。很沒用但又很有用的異能――讀心。我並沒有跟任何人講我有著這樣的異能,甚至連媽媽也不知道。

身後隱隱的笑聲傳來。“。。。。。。你兒子。。。。。。比你。。。。。。”

世界上總是有些事情是我們無法理解的。比如,我不懂媽媽那麼好,為什麼會看上沈凝淵這頭大灰狼。我叫他舅舅,不是我自己要這麼叫他的,是他這樣教我的。從我到沈家後,他就這樣教我。他不喜歡我叫他爸爸。我也就此事問過他,他的回答是,我是媽媽帶回來的,除了是媽媽的兒子外跟他毫無關系,他只是我的舅舅。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承認的只有媽媽,沒有我。舅舅就舅舅吧,反正我也不喜歡他。

在讀懂塗話對我父親的感情後,我有些同情那個沉默執著的男人。我父親恐怕到死亡的那一刻也不會知道他的好兄弟對他抱著的一直是這樣不倫的禁忌之情吧。

田密有時候會說我是雙面人格。在多數人面前我都會表現得很早熟。其實這不怪我,我們這個年齡的孩子普遍都很早熟。畢竟十五歲就可以結婚了啊,不早熟也不行。可是在媽媽的面前,我就會退化成一個十分依賴母親的小孩子。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媽媽――”走進家門,我一眼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織著毛衣的美麗女子。已經快四十歲的她卻宛若二十出頭的鄰家女孩兒,只有從她的眼神裡,你才能發現歲月沉澱下來的溫柔與智慧。

“回來了。等舅舅回來我們就開飯。渴不渴?先喝杯果汁?”媽媽放下手裡的毛線,將我拉到她的身邊坐下,摸了摸我的臉。

“媽媽――”我湊到媽媽跟前,在媽媽的臉上“啵啵”親了兩下,“媽媽,我好想你。”

“真是個傻孩子――”媽媽點了點我的額頭,笑容裡都是對我的寵溺,“不是每天都能見著媽媽嗎?”

媽媽很關心我,但她卻不會把我管的死死的,總是留給我充足的自我空間。她不問塗話帶走我的事情,因為她知道我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她。

“媽媽――田密說她長大後要娶我。”我有些不滿的對著媽媽抱怨道。

“不喜歡她?”媽媽笑了笑,揉了揉我的頭髮。

“不是不喜歡。我現在把她當妹妹。可就算是我們以後要結婚不也應該是我娶她嗎?”我搖搖頭,田密那小胖妞的性格其實也挺招人喜歡的。

“這個我可管不著。如果你和田密以後在一起了,到時候你們兩個再商量誰嫁誰娶的問題吧。我都贊同的。不過,媽媽還是希望你能只娶一個妻子。真的喜愛著對方的話,是絕不會願意同別人分享愛人的。人要學會知足與珍惜。”

“嗯。我知道了。媽媽。”我乖巧的點點頭,將頭靠在媽媽的懷裡,媽媽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媽媽說的每一個要求,我都會全力以赴的達到。

十六歲那年,我跟田密在一起了。雖然我清楚的知道我對她並沒有愛情。可同時我也明白了我這一生是絕對不會愛上其他女人的。我所有的感情,早已全部都放在了我的媽媽身上。

不是單純的愛情。媽媽包含了我對女性的一切嚮往。我愛我的媽媽,但並非單純的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親情。愛情也許激烈,也許狂野,也許短暫,也許恆久,但終歸是不確定的。而我對媽媽的愛,很沉,很深。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一直呆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慢慢的老去,親手將她安葬,然後再帶著與她的回憶靜靜的睡去。

媽媽很幸福。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孝順貼心、溫柔顧家的兒子。那麼我就全力成為這樣的兒子。

田密是個傻女孩兒。她的性格和她母親的有些相似,都是敢說敢做的型別。可是田密比她的母親固執,腦子裡一根兒筋。我對她說過,不是我不能愛她,而是我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去愛她,甚至其他的女人。她說,沒關係。因為我知道即使你不愛我,但也會對我好,甚至比愛我的男人對我更好,我所求不多,只要你肯嫁給我,以後,愛你,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你只要享受就好。

我說,好。

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些。

結婚那天很熱鬧。大家都說這是末世以來最為隆重的婚禮。

我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禮服挽著媽媽的手走到我的新娘面前。這是田密要求的。我微笑著配合。

“媽媽,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小輝的,絕對不會讓小輝傷心。”田密牽過我的手,一本正經的對著媽媽說道。

我看見媽媽的眼裡笑意濃濃,“好好――你要是照顧不好輝兒,媽媽可饒不了你。”

交換了戒指過後,我和田密笑著接受眾人的祝福。在媽媽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滿足與欣慰。

婚後第三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個萬分可愛的小公主。我叫她戀戀。

媽媽很喜歡戀戀。她給戀戀織了很多的衣服。戀戀自從懂事開始就不再叫媽媽“奶奶”,她總是喜歡叫媽媽“愛愛姐”。小姑娘嘴甜,每次都把媽媽哄得哈哈大笑。

“爸爸。你喜歡愛愛姐。”有一天,我十歲大的女兒跟我這樣說。

“喔?難道戀戀不喜歡你的愛愛姐嗎?”我放下手裡的筆,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的女兒。她很早熟,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我時常想,這也許是她智商太高的原因。

“爸爸,你知道我說的那種喜歡是指愛人之間的喜歡。”小姑娘撅起嘴,似乎對我有些不滿。

“戀戀為什麼要這樣說?”我也有些好奇,這個小家夥究竟是如何看出來的。

“我從兩年前開始就能夠聽到別人的心裡話、感應到別人的想法了。爸爸,我觀察了你兩年了。我很肯定。”小姑娘一臉的得意之色,似乎在等著我的誇獎。

“好女兒。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我摸了摸小姑娘蘋果般的臉蛋兒,嚴肅的告誡著她。

“我知道,爸爸。好像我還小不懂事兒似的。我絕對不會亂說的。對了,爸爸,媽媽知道嗎?”小姑娘一開始皺起了眉頭,對於我對她的不信任似乎很不滿,而後又興沖沖的詢問我。

“我沒問過你媽媽。不過我猜想,你媽媽應該是知道的。”我的妻子其實很聰明。有個成語形容的好,大智若愚。

“喔――媽媽真可憐!爸爸是壞蛋!”小姑娘對著我癟癟嘴,握起小拳頭在我的胸口上錘了錘,“我要去跟愛愛姐學做蛋撻了。只給媽媽吃,爸爸沒有份兒。”

我看著小姑娘離開我的房間,搖頭失笑,女兒太聰明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人活著總是要死的。年齡越大,死亡的腳步便越近。

第一個去世的是我的爺爺,沈墨涵。

老爺子走得很安靜,頭天晚上還拉著媽媽和舅舅說了很多他們小時候的事情。誰想到,第二天早上,老爺子便沒有了呼吸。手裡,是他已去世多年的髮妻姜雁君的照片。

老爺子走後,我感覺到媽媽的情緒低落了很長的時間,身體也不如以前那麼硬朗了。七十歲的老太太,終於也有些腳步不穩了。

有一天,媽媽拉著我的手,問我戀戀什麼時候結婚。當時的我感覺到了媽媽心裡的一絲波動。似乎,等戀戀結婚後,她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我說我不知道。

媽媽讓我回去問問女兒。

女兒已經二十四歲了,早過了結婚的年齡了,可女兒太貪玩兒,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卻沒有一個是她願意嫁的。我也提議過讓她娶別人,可小丫頭不同意,說什麼她只想做個懶懶閒閒的小女人一點兒也不想做兢兢業業的女強人。

可是現在,小丫頭不得不嫁人了。

我說過,媽媽的一切願望我都會為她達成。

我為小丫頭親自挑了結婚的物件。殷連軍的孫子。那小子喜歡我家丫頭好久了。比丫頭大兩歲,一直單身,至今沒有一個女人,一顆心都在小丫頭身上掛著呢。可小丫頭嫌棄他的長相,覺得他的皮膚太白,沒有男子氣概,所以一直都對他很冷淡。其實我私底下專門調查過那小子。人不錯。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

小丫頭當然不會同意嫁給殷家那小子。我和田密給她做了許久的工作,直到我們最後答應她如果三年後真的無法喜歡上殷家那小子,不管分居也好還是離婚也好,到時候都隨她折騰,小丫頭這才勉強同意。

女兒結婚後同殷家小子相處的不錯,婚後第四年,女兒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兩個都是小子。

媽媽很高興。我好久都沒有看到媽媽笑得那樣的開心了。

我知道,媽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不是說她的身體不行了。而是她覺得她的一生已經很幸福美滿了,她可以閉目長闔了。媽媽的心,死了。

這段時間我都儘量陪在媽媽的身邊。

然後一天下午三點的時候,我推開媽媽的房門,準備叫醒午睡的她。才發現,她已經失去了呼吸。將她攬在懷裡的沈凝淵,同樣停止了心跳。

我小心翼翼的將媽媽抱在懷裡。這是我第一次用這樣的姿勢抱她。輕輕的在媽媽的唇上印下一個吻。這也是我第一次吻別人。

我很平靜的舉辦了媽媽和舅舅的葬禮。葬禮上,我看見鄒東遠失聲痛哭,不可抑制。他很可悲。我知道他喜歡媽媽。可是他被媽媽催眠了,遺忘了自己對媽媽的感情。所以我從不敢對媽媽表現出任何過分親暱的舉動。我不想遺忘。忘了,我便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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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後,我要求一個人靜靜。妻子和女兒、女婿都很體諒我。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著呆。

媽媽,等我――

我閉上眼睛,微笑著沉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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