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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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舟在夢裡見到正年少美貌的晏嬋, 在晏白的葬禮上, 他當然沒能進門,即便晏家老爺和夫人水火不容, 但在對待勾引兒子誤入歧途的男狐狸精這一事上,出人意料地意見一致。他被寫入賓客黑名單。

自小在晏家長大的小石頭, 門房當然認識, 到底是看著長大的,粗暴地趕他走實在於心不忍,好言好語地和他說:“小石頭,老爺和太太下了命令, 不許放你進門,不然趕我們走,你別為難我們。我知道你和少爺……感情深, 但如果在葬禮上鬧出什麼醜事來,對你對少爺都不好,大家都面上無光, 你說是這個道理不?”

他捧著一束白菊花,自嘲地低低笑了一聲, 說:“我知道,他為國犧牲、慷慨就義,多好的名聲, 外面人人都在稱讚晏家長子,我怎能往他身上平添汙點。我也不為難你,我不進去, 勞煩能悄悄與二小姐說一聲話嗎?我想見她一面,很快的,絕不是什麼搗亂的事。我就在那邊的香樟樹下等他。”

有後來參加悼念會的賓客經過,聽見這邊的對話,看他一眼,他低下頭,把帽簷按得更低一些,說完,轉身匆匆走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晏家人口閉得緊,他倆行事也低調,但影影綽綽還是有人猜測出他和少爺的關係,能避則避吧。

他走到百步之外牆角的香樟樹下,安靜地等待著,雨突然下好大,即使他撐了傘,褲子衣角還是被淋溼了。

晏嬋撐了把黑傘過來,她穿著件純黑色的洋裙,胸口別了朵白絹布札花,手臂上別著黑紗布:“小石頭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幫你想辦法進去?大哥要是知道你來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忽地覺得鼻酸,搖了搖頭:“沒事,我不進去。”

他把護在大衣裡的花束拿出來,遞給晏嬋:“我只是想請你幫我把這束花帶進去,不必特別放置,和其他朋友的混在一起就行了。如此而已。就為這點小事把你叫出來,害你這麼好的一雙皮鞋要沾上汙泥,實在是對不起了。”

晏嬋把花接過去,說:“沒關係。”她猶豫了一會兒,“……大哥的遺物遺書寄過來,在大太太那裡,我沒看到,但我覺得他應當留了話給你。”

他愣了愣,問:“你怎麼知道?”

她揣測著說:“因為聽說大太太收到遺書以後格外生氣,他們告訴我,依稀還聽見大太太罵你,我想,多半是大哥的遺書裡提起了你。父親不準你來,大姐還與他吵了一架,她與大嫂合不來。”

“唉,當初大哥被騙回去結婚,大姐看不過眼。但父親還是不准許,我們也沒辦法,真是對不起。”

他如死灰般的心復又熱了一下,然後慢慢涼下來。就算有給他留下隻言片語,大太太恨他之極,怎麼會願意輕易告訴他呢?他勉強地笑了下:“謝謝了,謝謝。”

下葬那日,棺樞自老宅抬出來,前後四人抬棺,送葬的人排滿一條街,一路奏著喪樂到墓地,他不敢接近。但畢竟這裡也是他老家,他熟知附近地方,於是在不遠處的一個山頭高處窺視,目送晏白下葬。

待所有人都走了,葬禮結束,他才悄悄離去,沒有搭車,沒叫人知道,自己走了十幾裡地,在隔壁鎮上的旅店住一晚,擦洗時,他才發現自己腳都走破了,但先前卻未覺得疼,現在才慢慢感到疼起來。翌日一早起來去趕路時格外疼,但就算疼也得繼續走,他回國後一直在學校做研究,只和學校請了一週假期,不抓緊些就趕不及回去了。

返校後他病了一場,還得繼續請假,這場病來如山倒去若抽絲,纏纏綿綿好久才好,害他頭上頭髮都白了幾根。大抵是半個月後的某日,他收到一個包裹,是晏嬋寄來的,包裹裡是裝在盒子裡的手錶和一封信。

他記得這只表,是他還在北平留學時,晏白把給人做法語家教半年的工錢都拿去買了這支表,要送給他。他氣得要死,有這錢買點什麼不好?在他看來不如一本詞典,他才不要。晏白只好留著自己戴,還與他臭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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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當時晏白極不要臉地為了這手錶,還換上他唯一一條還算像樣的西裝,照著鏡子,臭美地說:“終於有幾分我昔日的風采了,俊不俊?看,這二手的便宜西裝穿在我身上,就像是訂製的高檔貨,全都是我靠這身人才襯的。”

格外可笑,他一想起,就忍不住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晏嬋在信中寫:這是哥哥的遺物,送回來時本來毀壞了,送去修,才修好。我問父親要了過來,但我想或許交給你儲存更好一些。

***

下星期開校運會,老師讓大家“自願”報名專案,體育委員重點關照晏白和艾正青。

小夥子長得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的樣子,不多包幾個專案說不過去吧?四人小組湊一起商量了一會兒,沒有推來推去,各自挑了幾個專案。艾正青報了200米跑和400米,晏白報了標槍和5000米跑,葉夢舟報了個400米,宋哲報了跳遠。

宋哲看著晏白報的5000米嘖嘖道:“去年5000米都沒人報,我看著就發怵,你怎麼想的啊?”

晏白說:“我有在練跑步?”

葉夢舟納悶:“你哪來的空練跑步?不是每天一放學就回家了嗎?”

晏白點頭:“嗯,我買了一些運動器材,在家練,每天練一個小時再睡。我不是說過我想當飛行員嗎?提前做準備,上學期我就開始練了。”大概明年他就會去參加飛行員招生選拔,雖然他覺得自己體質還算不錯,但再多練練體能肯定沒錯,到時候入學以後訓練也可以成績更好一點。

艾正青更崇拜了:“大哥你好有目標和計劃啊。”他撓撓頭,“我覺得我也應該找一個目標,那我也考航空學校?”

晏白嚴肅地說:“小艾同學,我覺得你這樣不行,你不能這麼人云亦云。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得自己拿主意。回去以後好好想想,不能這麼隨意地決定。”

艾正青感激得都快兩眼淚汪汪了,用力地點了點頭。

宋哲小聲和葉夢舟說:“我怎麼覺得晏白嫌艾正青跟著他很煩啊?”

葉夢舟笑了笑:“他沒那麼壞心眼啦。”

體育課。

今天自由練習下週運動會比賽項目,晏白看到葉夢舟也在慢跑,葉夢舟今天好像一直在想什麼。

晏白跑到他身邊,問:“你又在想題目啊?想得那麼入神?不過估計你說了我也做不來。”

葉夢舟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在想別的。”

晏白:“那你在想什麼?”

葉夢舟端詳了他幾秒,看得晏白莫名地要冒冷汗:“怎、怎麼了嗎?是關於我的嗎?我又闖禍了?”

葉夢舟還是搖頭:“我記起你去世以後的事了。”

晏白:“……”他想到上星期打的那場麻將了。他上輩子死的早,死後發生了什麼,他自然不知道,說實在話,如果可以,他希望葉夢舟一直不要記起那一段,他自己設想一下都覺得很不好受。

晏白澀然問:“你沒事吧?……”

葉夢舟倒比晏白要豁然許多:“還好吧,今天看到你能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覺得挺高興的。就是我想問問,你留下的遺書裡是不是有要給我的一份?寫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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