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嗯嗯!”
青菜一臉納悶的看著雙眼發亮的李冉冉,搞不懂她為何對沐浴這事如此熱衷,幾乎天天都要淨身,而且一洗就是半個時辰,直到水涼了才肯出來,著實令人費解...
蘿蔔隨伺一旁,捧著滿是玫瑰花瓣的玉盆,猶豫道:“那這些花瓣...”
“撒!全撒下去!”
李冉冉興奮的指揮兩人,心裡無限感慨,在現代她是懶人一個,洗澡基本也是草草了事,可到了這兒情況明顯就不一樣了,前期工作都有別人準備好,連她前些日子提出的花瓣浴都能一次性滿足,檀木浴盆,幽蘭薰香,面面俱到,完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腐敗了...
霧氣嫋嫋,水溫怡人,彷彿渾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都舒張開來,她愜意的把頭靠到浴盆邊緣,闔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
門外忽然有人聲傳來:“屬下參見主上”
“嗯。”仍是慵懶的嗓音。
李冉冉一驚,迅速坐直身子,這個時候段禍水來做什麼?腦中迅速滑過眾多小說裡的經典片段,男主闖入女主房間,女主正好在洗澡,於是...
正在她努力甩頭藉以擺脫腦中綺麗畫面時,青菜略顯驚慌的聲音響起:“主...主上...不能進去,小姐正在裡面沐浴...”
半晌沒有聲音。
李冉冉松了口氣,回去吧回去吧,天大的事也等老孃洗完澡再說。
片刻,門開啟的聲音清晰傳入李某人耳中。
李冉冉大驚失色,段離宵你果真是個變態,封建社會的道德觀都被你給敗壞了!
心急之下便想站起來拿屏風上的衣服,誰料人沒立穩腳下一滑,她便又摔回了浴盆裡,而剛剛夠到手的衣服也因扯下力道太猛而順勢拖倒了屏風。
於是...情況就變得有些尷尬了。
少了原本阻隔視線的屏風,一進門兩人便是大眼瞪小眼的狀況。段離宵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輕笑:“你的迎接方式還真是特別。”
李冉冉簡直窘到了極點,可剛剛嗆了不少水,一時說不出話來,此刻只能儘量把身子往水裡縮,來應對此人絲毫不知收斂的目光。
他閒閒走到椅子邊坐定,順手斟一杯茶,“這麼多玫瑰,味道難聞的很。”
李冉冉叫苦不迭,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拜託您老人家快點出去吧...
瞥一眼作苦瓜臉像的李冉冉,他狀似不經意的道:“下次摘些醉綺羅過來,肯定比這等俗花強上百倍。”
她頓時感到脊背發涼,能想到用毒花泡澡,段禍水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釋...
水溫漸漸變涼,李冉冉開始覺得不適,於是試探著開口:“段莊主,水涼了。”
他喝口茶,點點頭:“知道了。”然後放下茶杯,換了個坐的姿勢。
李冉冉怒,知道了還不出去!還想讓老孃給你現場表演芙蓉出水麼!死命瞪著段離宵,她感到額上青筋暴跳,隱忍著開口:“您看您是不是迴避下...”
段離宵歪著頭,“為什麼要迴避?”
“嘣”她彷彿聽到腦中的某根弦斷了,於是理智也好,羞恥心也罷,統統被丟到了一旁,她抓著衣服蓋住前邊的身子,迅速從水裡站起,指著段禍水的鼻子就吼:“男女有別男女有別你到底懂不懂!要是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等到女人洗澡的時候就衝進來,那全天下的女人都不用嫁人了!”
他站起來,指出她的錯誤:“錯,還可以嫁給那個看到她洗澡的男人。”
李冉冉吐血,隨即又不甘示弱的反駁:“難道我也得嫁給你?”
段離宵輕笑:“那也未嘗不可。”
聽出他話裡的調侃之意,她更是怒火中燒,“誰要嫁給不喜歡女人的男人!”
黑眸一眯,他並未接話下去,眼睛裡的溫度卻陡然變冷。
李冉冉懊惱,自己這不是找死麼,說什麼不好偏偏說到別人的小秘密。看著段離宵一步步向她走近,她愈加驚慌失措,不由自主抓緊了胸前的衣服。
不到片刻,人已在她眼前站定,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兩人幾乎是面貼面,李冉冉戰戰兢兢的抬眼看了下比她高出半個頭的段禍水,發現此人一張臉已經冷到分辨不出面部表情了,於是低下頭不敢再看,視線剛好到他弧度優美的下巴處。
兩人僵持著,近到有些曖昧的距離,她甚至可感到他溫熱的呼吸,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整個背面是真空的,於是僵硬的往後挪了挪,卻被段離宵一把拽住手,她只好單隻手捂住胸前的衣服,顫著聲音:“你...要幹嘛?”
寒意滲人的精緻臉龐緩緩湊近,“誰告訴你的?”
李冉冉覺得此時要是把陳叔供出去就太不仗義了,於是別過臉:“我...不知道...”
手腕上的力度猛然加大,“別讓我問第二遍。”
李冉冉疼得眼淚汪汪,咬牙道:“你把我手廢掉好了!就算如此我的答案還是只有這三個字!”
就在她以為手骨要被折斷的時候,段離宵卻突然放開了她,不怒反笑:“怎麼平時膽小如鼠的人也有骨氣了。”
李冉冉氣鼓鼓的轉過臉,選擇無視他。
“我倒希望你以後去了別處也能這般有骨氣。”
什麼意思?她滿臉疑惑的看向他。
段離宵意味深長的淺笑,忽然又貼到她的耳邊,拉長了語調:“其實...我確實不喜歡女人。”
李冉冉捂著衣服的手抖啊抖,太近了太近了,要走光了 ...
頓了頓,眼神若有似無的飄過她的胸前,又道:“不過像男人的女人倒在容忍範圍之內。”
待到李冉冉反應過來,段禍水已經不見了人影,她握緊拳頭,竟敢這樣羞辱老孃!!!
“段、離、宵!!!!!!!”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這寂靜夜空裡不斷迴旋。
門外青菜蘿卜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月黑風高之夜,眾人好夢之時。
李冉冉卻睡意全無,此刻化身為小禽獸,憤懣的咬著被子,這種每天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她約摸估計現在也就晚上9點不到吧,周圍卻一片死寂了...
開始滿床打滾,好想上網好想上網好想上網...正鬱悶間,突然喧囂聲驟起,緊接著四周開始有急促的腳步聲紛紛聚攏來。
李冉冉住的是個小閣樓,相當於平時居民住宅的二樓,此刻她推開窗向下望,只見黑壓壓一大片人,出什麼事了?她匆匆披了件外衫就走出房門,正好與一臉驚慌的青菜蘿卜對上。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快回房快回房!”青菜一臉堅決的推著她往回走。
竟敢不讓老孃看熱鬧???李冉冉一把拍掉他的手,板起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有刺客闖入莊裡,炎門主也在與他交手中受傷了。”言下之意,來人的武功十分高強,某些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還是回房躲避的好。
竟然打傷了病態男?偶像啊,李冉冉呈現星星眼狀態,恨不得立刻與那位刺客留念合影。
蘿蔔瞪著她:“小姐怎麼還在發呆,快點回去!”說罷,拽著她往回拖。
死命巴住門,李冉冉在內心狂喊,讓我見了我偶像再回去。
一陣風吹過。
原本緊抓住她衣袖的人鬆開了。
視線朝下,青菜蘿卜癱在地上,不省人事。老天終於聽到了她的呼喚,偶像現身了。只是...若是沒有頸上的劍,就好了...
經典的劫持畫面,來人捂住她的嘴輕輕躍上了房頂,再次感受到了輕功的魅力,她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竭盡所能的學會這門技術,至少逃命的時候管用。
溫熱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告訴我暗門的位置,否則就殺了你。”刻意壓低的聲音。
李冉冉一驚,是個女人?往後靠靠,明顯感到背後的綿軟觸感,波濤洶湧啊,她自卑了。
來人也一愣,明顯感覺到了這帶著輕薄意味的舉動,“你!”惱羞成怒之下,原本抵著的劍刃又近了幾分。
李冉冉只覺得脖子一陣刺痛,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做了什麼,老大啊,我也是女人,你沒吃虧啊。嘴被捂住沒法解釋,情急之下,她抓過女刺客未持劍的手就往自己胸上按。
怎麼樣?感覺到了吧?
後方的人已經徹底僵掉了。
李冉冉發現開始有不明液體滑入領口,完了,流血了。
“你是女人?”不再刻意掩飾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清脆。
點頭如搗蒜。
來人點了她的穴道,繞到她前方站定。一身緊身黑衣,身材凹凸有致,黑色面巾蒙去了大半臉孔,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柔媚的可以滴出水來,流轉之間顧盼生姿。
鑑定完畢,是個大美女。
“我解開你的啞穴,你放聰明點!”揚揚手裡的劍,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她只能再次表演小雞啄米。
喉嚨得到解放,李冉冉開始犯愁,剛剛那個什麼暗門的位置要是答不上來怎麼辦。
“莫離山莊怎麼會有女人?”喃喃自語。
李冉冉鬆口氣,千萬別問我亂七八糟的問題。
黑衣美女打量了她半晌,突然上前掐住她的喉嚨,語氣異常的凌厲:“說,你和段離宵是什麼關係?”
李冉冉苦笑,為什麼這邊的人都那麼愛掐別人的脖子,“我是他的...”
沒有預兆的被打斷,該女加重手上力度,眼神變得兇狠起來,“段離宵厭惡女人眾所周知,你怎麼會住在這裡,你到底是何人!”
“我...咳咳...我...”李冉冉被掐的喘不過氣來,瞪著精神異常的女刺客,又問問題又不讓老孃說話,有病!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
“姑娘夜半來敝舍屋頂賞月,真是好雅興”
李冉冉循聲望去,月夜下站著一小隊人,最前邊的男子紅衣黑髮,眉目如畫,不是段禍水又是誰。
黑衣美女一僵,眼光直接忽略李冉冉,黏到了段離宵身上。
李冉冉不敢輕舉妄動,拼命向大boss眨眼。
“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姑娘定是為了定魂珠而來。”段離宵徑自笑的優雅,不理會某人的求救眼神。
李冉冉瞥一眼已經入痴的黑衣女子,x的,沒見過美男啊,丟我們女人的臉。悄悄轉頭,想不露痕跡的脫離那只手的掌控。
成功了。
下一刻,她開始犯難,這麼高的屋頂,怎麼下去...
貌似下邊的人也不會來支援她的吧。
像是發現了她的心裡活動,段禍水衝李冉冉微微一笑。
笑屁啊,還不快把老孃我救下去,李某人眼下真是欲哭無淚。
身畔女子猛地回神,再次揮劍指向李冉冉,“交出定魂珠,不然我就殺了她!”
劍尖距離她心口只有些微的距離。更鬱悶的是,李冉冉發現下邊的領導仍舊沒有要來救她的意思。
月正當中,星空璀璨。抬頭望天,李冉冉發現自己真的很不想在如此美妙的夜晚死去。
不見段離宵回答,女刺客手腕一施力,劍尖已刺入她表層皮膚,鮮血開始暈染胸前的白衣。“不想她死就交出來!”
默哀三分鐘,李冉冉很想提醒這位女俠,所謂威脅,是要以對方重要人事作要挾,眼下這種狀況,就算殺了她也沒用的。
周圍一陣騷動,李冉冉看到青衣護衛隊舉著弓箭站在不遠處,一片青色後方隱約有兩抹黑色人影。
青菜蘿卜!這兩個少年面帶焦急的看著屋頂,眼睛裡全是水氣。
李冉冉頓感心裡暖暖的,就衝你們兩個,也要努力保命。
段禍水終於發話:“姑娘到底是哪個門派的,再過15日不就是你們白道的同盟日麼,若你們真想要定魂珠,不如選個日子一齊來討,省的在下三不五時就要擔心招呼不周。”一番話說的極為動聽,眼神裡卻是滿滿的不屑。
女子握緊了拳頭,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段離宵,去年的武林大會上,我們交過手的,你忘了嗎?”
那張臉不出李冉冉意料,一點也沒比那雙美眸遜色,此時美女眼含熱淚,我見猶憐的姿態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心軟的。
可惜段禍水不是正常男人。淡淡的笑容,三分疏離,七分冷淡:“原來是天鳩宮的桑若與姑娘,有失遠迎。”
女子盈盈大眼裡滿是喜悅:“你..你還記得我?”
段離宵黑眸滑過厭惡,轉瞬即逝。
李冉冉蹲在屋頂悶悶的咬著手指,這到底演的是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