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帕克從那天之後每天的日常裡就有了些許的變化――本來的咖啡店現在改成了夏朝的家裡。

夏朝現在完全做了甩手掌櫃，新店員非常踏實肯幹，店裡原來近乎半死不活的客流量完全靠店長顏值支撐，如今終於進入了正常咖啡店的營業狀態。

新店員凱倫小姐覺得自己這幾周過得比之前逃亡還要累。

――而且店長神一般的不負責。

店員小姐只得一邊翻著白眼一邊盡心盡力幫店長管著她徹底撒手不管的咖啡店，其工作態度完全可以贊一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相信她，甚至可以放下自己充滿陰影的過去全心全意的信任著這個外表年齡看起來甚至還沒有自己大的年輕女子，相信她可以輕鬆解決一切問題。

而夏朝並不知道自己的店員小姐把自己的咖啡店經營的蒸蒸日上的同時還對自己充滿了深刻的信賴感，如果她知道的話大概會勻出來兩三秒的時間再一次後悔一下自己當時在地獄裡和路西法呆的太久，自己也不知何時染了小路不太靠譜偶爾還挺煩人的天賦技能。

不過她現在沒時間也沒空後悔，自從彼得?帕克被蜘蛛咬了一口引發了變異體制之後，夏朝每天都在忙著測試男孩的能力和極限。

同時彼得帕克也才剛剛知道夏朝有點近視，還有點不算太重的煙癮。

前者可有可無，夏朝又很多方法可以替代視覺資訊；至於後者，在一天十五杯以上的咖啡保證供應下，她可以徹底不碰煙――兩者都只是保證她大腦活躍程度的手段而已。

而現在不泡在咖啡店裡了，夏朝的手邊除了魔法師必要的羽毛筆和大量羊皮紙，就是菸灰缸和香菸的組合。

軟磨硬泡得到了她家鑰匙的彼得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從來都是衣著整潔大氣外表完美無缺的店長赤著腳坐在地毯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專注無比的寫著什麼東西。

――她維持這種狀態已經好幾天了。

她原本滑順豐美的頭髮隨意的用髮帶攏在背後，手邊亂七八糟的散著一地畫著咒符寫著咒語的羊皮紙，菸灰缸裡已經積攢了不少的菸頭，手邊還放了一瓶喝的就快見底的威士忌。

“……”彼得站在門口換好拖鞋，用卓越的視力瞟了一眼菸灰缸裡的數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把店裡那臺咖啡機搬過來比較好。他對現在夏朝顯得分外毛茸茸的頭髮接受良好，本體有一部分宅男屬性的表示陷入研究狀態的店長小姐這個模樣還是很親切的。

彼得踮著腳小心繞過地上畫滿了他不熟悉符號圖形的羊皮紙――他曾經不小心弄壞了一張她正在找的草稿，之後瞬間狂躁暴走的黑化版夏朝簡直可以列入他人生十大陰影之首沒有疑問。

夏朝測出他的實力極限並沒有費多少工夫，同時她對彼得變異之後的血液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彼得抽了一管血給她，就迴歸了看似正常的校園生活：上學――放學――過來夏朝這裡看一眼沉浸在瘋狂研究中的店長大人有沒有餓暈――回家吃飯。

之前兩個人的關係現在完全反了過來，他甚至懷疑這個人低到見底的體力值就是因為每天取代三餐的咖啡機。

彼得翻了一下冰箱，拿出了昨天買的麵包生菜雞蛋火腿等東西，他的手藝並沒有夏朝好，但是做個三明治還是可以的。

這邊在廚房烤麵包順便開火煎雞蛋的彼得抽空扭頭對客廳裡的夏朝喊了一句：“我明天準備去康納斯博士那裡一趟，就不過來了。”

【……我為什麼要研究這個？明明沒有實驗體可以給我做實驗。】夏朝忽然猛地抬起頭用一串語速極快的陌生語言自己嘀咕起來，彼得聽得很清楚，但那種發音並不是英語也不是他接觸到的已知幾種語言，更不是夏朝如今幾乎不用的母語中文。

“你在說什麼？朝你有在聽我說話麼？”

【所以根本沒有意義對吧，我好不容易才退休現在又給自己找事情你說我是不是有病？……不，我退休才不是打算轉行去當什麼濟世救人的聖母。】

她依舊用那種陌生的語言說著什麼，語氣三分氣憤七分焦躁，夏朝忽然扔了筆摘下眼鏡順手抓掉了束著頭髮的皮圈，氣沖沖的站了起來。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研究這個沒什麼用處。”她乾巴巴的回答，沒特意抬高聲音，反正廚房那個聽得一清二楚。“我上樓換個衣服收拾一下，彼得你幫我倒杯咖啡。”

彼得應了一聲，然後把蜂蜜牛奶倒進玻璃杯裡，猶豫了兩秒，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十分鐘之後，把自己收拾回正常日常狀態的夏朝盯著兩杯牛奶表情複雜：“……我說的是我要咖啡。”

“在你連續忙了四十個小時之後？”男孩看起來對身處照顧人的位置樂在其中，特別是這個人原本是照顧自己的物件，如今卻不得不角色轉換的時候微妙的滿足了一點他的小心思：“我個人還是比較建議你喝完牛奶之後休息兩小時然後上床睡覺。”

彼得見她上樓迅速洗漱完換了寬鬆的寬袖上衣和長褲，下樓坐在桌子旁邊隨手拿了幾張草稿紙墊三明治的盤子，一點也不見前幾天的瘋狂。夏朝眯著眼睛兩隻手捧著牛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時不時伸出舌尖舔掉一點嘴唇上的奶漬。

“你不研究了？”

“不研究了，”她沒甚表情，“我忘了這東西應該和我沒關係了。”

“……哦。”沒料到得到了這樣一個回答的彼得只能乾巴巴的回了一個語氣詞，換了個話題：“你剛才說的是哪國語言？我沒聽你說過。”

夏朝挑了一下眉：“我剛才說的那個？古精靈語，在和非生命體對話和使用古魔法的時候挺好用的。”

“哇哦！聽起來很酷！”

等你知道它的負面效果是什麼你就不覺得酷了天真的小子。夏朝慈愛的笑了笑，沒有就古精靈語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你剛才說你要去找……？”

“康納斯博士。”彼得喝了一口自己的牛奶潤了一下嗓子：“我父親和他有些關係，明天我想過去問他幾個問題――我這回保證可以正常回家，不需要你接我，真的。”

“好啊，隨你。”她打量男孩不再瘦弱的手臂，沒忍住掐了一把肌肉，當然沒掐動。“反正我現在也不用擔心你會不會被搶劫之類的小問題了，我倒是真的有點懷念以前那個瘦弱的小書呆。”

夏朝的語氣裡帶了幾分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嫉妒。

肌肉啊，力氣啊，這些東西估計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這種脆皮法師的身上了。

“那麼從此以後可以換我送你回家了嗎？現在我可以保護你了。”男孩表情語氣都非常自然的問道。

夏朝帶了點調侃的笑瞥了他一眼，飛揚的眼尾裡俱是她從不曾外露的光彩――那些天才們所特有的凌駕於眾人之上的衍生於絕對自信的傲慢：“話說的快了點，男孩，鑑於我就算動也不動就至少有十七種法子可以讓你失去意識甚至是直接死亡。”

彼得露出了一點苦惱的表情，不得不說，非常虛偽。

夏朝由衷覺得這個表情值一個金酸梅獎。

“那就還是你保護我吧，法師小姐。”他笑嘻嘻的對夏朝說，帶著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特有的美好朝氣，期待的看著她：“法師小姐需要一位忠誠的扈從嗎？今年高中，年齡十七歲，額……這個年紀也許有點太年輕，但是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成長為最合適的。”

夏朝彎起那雙漂亮的黑眼睛：“最好是叫彼得帕克？”

男孩一本正經的點頭：“哦，漂亮的法師小姐我必須和你說如果是他的話那就太好不過了。”

夏朝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狡猾的可愛男孩，”她笑著說，真誠而燦爛的笑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簡直美到讓人挪不開眼睛。

彼得瞬間眼睛一亮：“你答應了？”

“不，我沒有，男孩，你得知道同樣的招式中了一次就不會中第二次，無論是感情還是戰爭中。”她放下手裡的牛奶杯子，抬手招來了之前喝了一半的那杯威士忌，和彼得手裡的牛奶對比像是在刻意強調她和他之間那條並不明顯但確實存在的痕跡。

――她永遠是長者，是前輩，是多了他多年經歷的成年人。

“你這招我前男友很早之前就用過了。”

這回換彼得鼓起了臉。

“你曾經有前男友。”他有點失落，和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憤：“而你沒過告訴我，這和你法師的部分不一樣，至少這個你可以告訴我，我現有所有知道的有關你的東西都是我自己發現的……哦天。”他粗暴的抓了一把頭髮。

夏朝看著他扭過去的繃緊側臉，在想自己這幾年是不是真的把這孩子寵壞了。

“……我有屬於我的過去，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這很正常。”她說道。

“但是我告訴你屬於我的一切！”他憤怒的大聲喊了起來，夏朝瞪大了眼睛：“我的父母，我的童年，我和本叔梅嬸，我在學校裡發生的一切，我被人欺負我被鎖在櫃子裡我渾身淤青，我被蜘蛛咬了我發生了變異……我全都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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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甚至吝嗇於告訴我一點你曾經的過去！”

彼得?帕克抓過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出。

夏朝手裡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不小的聲響。

【我不希望再一次看到你們催化誰的負面情緒。】

她抬起手抖了抖衣衫上的浮塵。

屋子裡忽然響起了幾聲厲鬼淒厲痛苦的慘嚎聲。

【我真希望你們記住，記得清楚一點。】

她把最後一口威士忌喝下去，聲音極輕，甚至帶笑。

而她的腳邊，不知何時跪了一地黑壓壓的鬼影。

厲鬼們潛伏在屋子裡無處不在的影子裡，如今生出虛幻形體跪伏在地，又在夏朝一揮手間溫順的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