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品相好的珍珠,就必須要下到深海,而下海採珠作業實在危險,需要水性好、憋氣長的人腰上綁著大石頭和繩子才能入海。
平日裡採珠人都是在淺海裡,和同夥一起作業,一個人負責採珠,一個人負責在船上把採珠人拉上水面,就這樣都時常會有人死在海里。
若是要下到深海,那真是讓人無法想象。
雖然也有專門去深海採靚珠的採珠人,但這些人往往一年只下一次海,還必須是提前一個月看天象、算了卦才下海,他們往往下一次海,採上一顆品質好的珠,就能靠賣珠的錢吃上一年。
要請這些資深、有經驗的採珠人,必定要花大價錢!
同時採珠死人常有發生,許倩書心裡壓力很大,害怕會有人因此喪命。
陸鳴颯感受到了,就勸她:“你也看過信的內容了,皇帝對這珍珠勢在必得,就算你抗旨,他也一樣會下旨命北海郡上貢的。”
屆時,官府下令,那些採珠人想採得採,不想採也得採,沒有一點兒選擇。
並且官府給的報酬肯定不會有許倩書給的多,就連有人不幸在採珠的過程中喪命了,官府給的補償也肯定會少之又少。
由此,許倩書再三安慰自己,讓她組織採珠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她心裡的壓力總算是減輕了些許。
因為時間緊迫,她馬上就派人出去廣發招募令,出大價錢吸引那些經驗老成的採珠人。
但也因為價錢高,有不少年輕人為了錢躍躍試欲,面試當日,來的人竟然站滿了島主閣底下的那個小院子。
許倩書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情況,她還當大多數人都肯定是惜命為主。
看到人群中有不少年輕面孔,她的心沉了沉,冷峻開口:“諸位想要賺錢、發家致富,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此行採珠實在兇險,還請諸位想好了。”
話音一落,人群中有些騷動,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但是沒有一個抬腿離開現場的。
既然如此,許倩書只能道:“來的人太多了,我得擇優而取,這樣,等會兒大家去東沙港,來一場比賽,每個人都有一次下海的機會,看大家一次下海的時間裡能採多少珠,以珠多者取勝。”
這樣的比賽還從來沒有過,人們都有躍躍欲試的衝動。
“自然,這次你們下海也不是無用功,無論有沒有被錄取,你們採上來的珠我們都願意照市場價收了,或者你們自行帶走也行。”
許倩書又給了大家兩刻鐘的準備時間,這才帶著一行人,烏泱泱地前往東沙港。
東沙港的海域比較安全,沒有過多礁石,海岸線長且直,這些人下去採珠,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下人們將從島主閣帶去的大傘支在沙灘上,再放好太師椅、小圓桌,許倩書更像是去度假的。
海邊風大,許倩書覺得扯著嗓門說話太費嗓子,便叮囑了丁香,讓丁香帶人去將面試的人分為幾個小隊,每次一個小隊下海。
有人表示不服氣:“他們先下海的將珠採完了,那我們下去採什麼?”
這一聽就是個愣頭青,肯定沒下海採過幾次珠。
許倩書懶得回她,眯著眼睛躺在太師椅上感受著鹹溼的海風,丁香見了,便扯了嗓子回那人道:“沒瞧見這海岸線這麼長?只要你不冒頭,你在海里遊到哪裡去採都行!”
隊伍裡也傳出嘻嘻小聲,那愣頭青自覺說錯話了,趕緊低頭閉嘴。
一切都如常進行,一共分為了三個小隊,依次入海。
許倩書也不擔心有人作弊,因為在場的人都想著能接下許倩書這份高薪的差事,所以肯定會主動充當起監管者,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有作弊的機會。
第一小隊的人上來……
不出許倩書所料,大部分還是那些經驗老成的中年男子收穫多些,當然也有一些先資過人的後起之秀。
第二小隊下海……剛開始悉數正常。
“誰溺水了!”突然有人大喊一聲,眾人繃緊神經,朝海面上看去,發現果然海里有人在撲稜。
“那邊也有!”
“那!那也有!”
許倩書從太師椅上站起來,看著這不同方位的溺水之人,趕緊喊:“快!快下去救人!”
有人動作比她的聲音還快,譁譁譁跑進海里,朝溺水之人遊去。
這時,浪突然之間就大了起來,救人顯得尤其困難。
沙灘上的人看得揪起心來,腦子裡那根弦緊緊繃住,恨不得把脖子都拉長了看。
“糟了!那個恐怕救不回來了,都被浪帶到海里去了。”一個年輕男子握拳捶了捶掌心,擔心道。
站在他旁邊的男子道:“只能靠他自己了!這實在是太深了,要是那人還去救,也會很危險!”
丁香一直都是個心軟的人,如今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被卷到海里去,眼眶都紅了,她捂著嘴喃喃道:“夫人,怎麼辦啊?”
對啊,怎麼辦?
是冒著兩人都喪命的危險繼續救那個人,還是及時止損,讓救人的回來?
許倩書在電光火石間下了決定,擲地有聲:“喊!讓那個人回來,別救了。”這在旁人看來很是鐵石心腸,但卻是最理智的選擇。
當岸上的人喊開了後,她又下令:“去最近的地方駛一艘船出去!”
希望那人能堅持到船趕到,近海之人,會水性,不說靠自己遊上岸了,在海上自保的本領總歸是有的吧?
另外三個溺水的人被拖上岸了,癱在沙子上,筋疲力盡。
許倩書扶著丁香跳過去,紅著眼破口大罵:“做什麼!要錢不要命了麼?自己有多少斤兩不知道?”
一個身穿黃褲子的男子稍稍緩過勁來,連聲告冤:“沒有啊夫人,我們都是自小在海邊長大的咳咳……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方才是有東西在水裡拖我們!”
“對對!有東西拖我的腳!”
水鬼!
這是人們的第一反應,本來他們都還站在沙灘上,浪打上來還能浸溼他們的腳,一聽到水裡有東西拽腳,他們立馬往更上面退去。
許倩書是不信什麼水鬼的,雖然第一反應也是水鬼,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應當是有東西搗鬼,她擰眉問:“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了嗎?”
黃褲子男子搖頭,“沒有,我是在往上浮的時候被拽的,那時候已經沒什麼氣兒了,根本來不及反應。”
“對對!我們也是這樣。”
“不會是有水鬼吧?”人群中有人害怕開口,肩膀都縮在了一起。
有人聽風就是雨,對水鬼一事深信不疑,煞有介事地開口:“我聽我阿公說,有些海域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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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許倩書呵斥,“有什麼水鬼!不許胡說。”
那人不忿,開口:“先前颱風死了那麼多人在海上,有什麼可稀奇。”
許倩書聞言冷笑,反問他:“那為何第一批人下海的時候沒遇上,偏偏第二批遇上了?”
“這…這”那人展開了大膽地猜測,“啊!可能是第一批人下去的時候水鬼還沒醒,他們把水鬼攪醒了,這第二批人就落了難了!對!一定是這樣!”
“哼,我看你沒醒!不許再胡說,再胡說我把你扔深海裡面去!”
許倩書將話說得威脅性十足,那人心中本來就深信水鬼,立馬不敢吱聲,還捂住了嘴。
“來人,把繩子拿上來,繼續入海!”她就不信了,什麼狗屁水鬼,肯定是有人或東西在搞鬼!
起初沒有人願意拿命犯險,都不願意下海,後來許倩書給出了高價錢,才有十幾人在腰上纏了麻繩入海。
這一次,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發生,除了有一個被海草纏住了腳,以為自己被水鬼拖住的。
也因為那個被海草纏了腳的人,有人嘻嘻發問:“你們幾個不會也是被海草纏住了腳吧?”
“不是!是真的有東西拽住了我,就跟…就跟人的手一樣!”黃褲子男子很不想承認,面如土色,“後來是我狠狠踹了他一腳,把他給踹中了,他才撒的手。”
他倒願意信是水鬼,這樣他脫險了便就好了,大不了往後換個營生的行當,不再下水,可若是人……
有人要取他的性命!這可不是換個行當就能解決的問題,他自覺老實巴交一輩子,沒有跟任何人紅過臉,怎麼會有人要取他的性命呢?
其餘兩人的說法也跟他相同,一致認為是有手拉了他們的腳。
至於到底是人是鬼,不得而知。
許倩書看了一樣波光嶙峋的海面,陷入思忖,好半晌,她回過神來,掃視了一圈眾人,在看見其中幾人時,眼神稍稍有些變化。
“走吧,先回去,比賽一事改日再說。”
丁香遲疑:“夫人,那那個人……”
“已經有人開船出海去找了,我們留在這也沒有用。”
丁香小蟲子一樣眉毛彎彎曲曲地扭著,帶著憂愁,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才扶了許倩書離開。
回到島主閣的院子後,許倩書安排丁香:“你去命廚房做飯,留大家吃過飯再走,記住!一定得吃過飯再走!”
丁香不明所以,木訥地點了點頭。yyls
許倩書回房去找陸鳴颯,急匆匆:“陸鳴颯!快!你快去找幾個人,等會兒外頭那些人吃飯了,哪個手不利索地就給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