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見許倩書主動將話題丟到自己的身上,說不滿意也是有的。
可看在她是一個孕婦的份上,他也就沒多計較。
而是冷眼看著柳氏,“既然你讓許氏接管歲貢的事兒,那就把銀子支足咯!切莫讓許氏一個生手弄砸了歲貢。萬一到時候宮裡的人要是怪罪下來,那我們忠伯爵府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哎呀,夫君,人家都知道的。”柳氏看了一眼陸父,不以為然。
支足銀子?
想得倒是開了花!美得很哩!
她要的就是朝廷降罪,將許倩書這個不尊敬婆婆的賤人弄死!
但是為了全陸父的顏面,柳氏答應起來的時候,比誰都誠懇。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您老人家多關心了,實不相瞞,我一個鄉下婦人,還真是不知道歲貢的規格是什麼呢,待會兒可得讓二夫人好好指教指教才是,免得籌備寒酸了,讓忠伯爵府的顏面掃地。”許倩書勾唇一笑,支取銀子是嗎?
好,那她一定會好好支取支取的。
柳氏看著許倩書這個笑容,隱約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具體是什麼,卻怎樣都說不上來。
無奈之下,她只好壓住心中的疑慮,繼續將哥哥柳大壯吩咐的事兒辦妥當齊全了。
陸父看著倆人劍拔弩張,氣氛陷入冰點的模樣,乾脆冷冷揮了袖子。
招呼一聲果果,祖孫倆人去花園散心了,免得在這裡鬧騰得煩人!
等客廳裡就剩下倆人的時候,柳氏才真正開始發難了。
她朝著身邊的婆子遞了一個眼神,然後咧咧道:“許氏,京城不比你們那種鄉下地方,處處都是有規矩的。你以前做個下里巴人我不管,但在京城就得遵守京城的規矩,遵守忠伯爵府的規矩,明白了嗎?這歲貢呀,是要給皇后娘娘過目的,你可別小家子氣的弄幾罈子酸菜、弄幾盒子糕點就糊弄過去了……”
“我自是知道的,二夫人可千萬莫要拿窯子裡的行度來小看我,我再怎麼是個鄉里人,也知道規矩和體面兩個字。嗬,又不是窯子裡沒見識的姑娘,怎麼可能送糕點和酸菜進宮呢。”許倩書掩嘴一笑,讓豆蔻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上去給柳氏。
但帖子還沒遞到柳氏面前呢,就被她搶過去扔到一邊,只聽砰的拍桌巨響,柳氏怒騰騰地盯著許倩書,“你這賤人故意說話刺我是不是!我、我跟你拼了——”
三句話不離窯子娼館,許倩書這賤人是看不到她身上的三品誥命服是吧?
對待誥命夫人有如此狂言,真是膽大包天!
許倩書也沉了臉,“你跟我拼哪門子?你有臉跟我拼麼?自己對號入座,還賴上我了?”
“你——”
“我什麼我!再指我一下試試看!”許倩書囫圇圓了眼睛,直接懟上了柳氏這潑婦,然後吩咐豆蔻將地上的帖子撿起來,在柳氏面前過了一眼,然後就道:“這禮單我當你過目同意了,我也就按照上邊兒的這麼備下了,一共是四千八百五十三兩雪花銀,豆蔻,咱們去賬房!”
許倩書說完,直接就帶著豆蔻朝著賬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柳氏急急地追在後面,等來到賬房的時候,忽然就笑了,“小賤人,沒我的主母印章,你以為這府裡上上下下誰會支錢給你嗎?哈,你不過是一個外來的小賤……”
話還沒說完,許倩書一個耳光就甩了過來,將得意忘形的柳氏打得暈頭轉向。
跌坐在地上,懵圈兒的看著許倩書。xdw8
這、這賤人,又敢動手?
許倩書冷眼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淡淡詢問,“方才有人看到什麼了嗎?”
“沒有——”豆蔻立馬說道,那雙杏眸跟摻了刀子一般,落在忠伯爵府下人的身上,逼得他們齊齊搖頭。
許倩書蹲在柳氏身邊,冷聲笑道,“你手裡拿著主母印章沒錯,沒你鬆口我也的確拿不到銀子。但你別忘了,這忠伯爵府的主子,又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
“什麼意思!”柳氏心頭一突,她好像走錯了一步棋?
許倩書站直身子,吩咐道:“豆蔻,去請忠伯爵過來,就說二夫人不願意支取銀子置辦歲貢,我實在無能為力,也只好撂擔子作罷了。”
“是,主子。”
豆蔻應聲立馬去找人,旋即陸父就抱著果果過來了。
他把果果交給豆蔻,下一秒想都沒想,直接一耳巴子甩在柳氏的臉上。
打得原本就懵圈的柳氏此刻更是不知所措。
他娘的!這老東西是有病吧,竟然敢打她?
“你啊你,我讓你管家不是這樣管的!置辦歲貢的銀子你都不願意支取,你是要讓許氏拿私房來補貼嗎?”陸父氣得渾身發抖,覺得今兒個的年,怕是要過不好了。
柳氏也來了脾氣,直接從地上站起來嚯嚯與陸父對罵:“咋的?我就算不支取銀錢又能怎麼的。這府中上上下下的銀子,哪一文錢不是我家永淵的小本生意掙回來的?往前十幾年,都是我們來做歲貢,銀錢也是我們出的,怎的現在他們回來了,就一分錢不用出?”
許倩書呵呵一笑,“二夫人這話說得也有理,既然如此,那這賬單就作廢好了……”
“作廢?憑什麼作廢?我告訴你,今兒個賬房還就必須要支取銀兩了,你要是心疼銀錢的話,老子、老子就把你休了塞回窯子裡邊去,到時候你愛怎麼計較怎麼計較!”陸父覺得這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面子和尊嚴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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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一家之主,說的話還不作數了是吧?
他還沒死呢,什麼叫用的銀子都是陸永淵賺回來的?這賤人眼裡到底還有沒有自己這個丈夫了?
陸父很生氣,對柳氏的好感急轉而下。
“我、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辦什麼歲貢要四千多兩雪花銀呀…”柳氏見陸父下了狠話,雖然覺得這丟的人不僅是自己的,可心裡還是瘮得慌,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恨恨地接過許倩書手裡的單子,讓婆子拿稱過來稱銀子。
她倒不是服軟,只是怕了陸父。
要真被塞回窯子,那她這一輩子的臉面可是丟乾淨了呢,而且陸永淵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再好過了的。所以不為了陸家,也要為了自己和陸永淵啊!
四千八百五十三兩雪花銀在柳氏的眼裡雖然不多,可卻是交到許倩書手裡的,硬生生跟在她心尖兒上剜肉似的,疼極了。
許倩書差遣豆蔻出門去尋了兩個人,將這一箱子的雪花銀都搬回宅子裡,然後才說道,“多謝二夫人支取銀子了,後日您就派人來我院子裡取歲貢便是了。豆蔻,咱們走吧。”
說完這句話,許倩書先離開了。
等人走了之後,陸父氣鼓鼓的離開。
柳氏才抬腳將那稱銀子的大秤一腳踢了。
身邊的婆子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奉上禮單,“夫人,歲貢禮單…”
“滾!那賤人準備的東西能有什麼好的,你給我滾!”柳氏怒吼道。
“夫人您先別急著讓老奴滾呀,您先瞅瞅,這鄉巴佬是自尋死路了呢,呵呵,這次都不用您動手,那賤人必死無疑。”婆子信誓旦旦道。
柳氏將信將疑地把禮單拿過來一瞅,嘿!頓時樂了。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賤人自個兒尋死了,準備了這樣一番鄉巴佬的禮品,敢往宮裡送,可不就是明擺著想掉腦袋嗎?
大年三十這一天,天沒亮呢,街外就傳來了炮竹的聲音。
雖然不是在白沙村過年,但一家人好歹也是湊在一塊兒了的。
許倩書也早早翻起了陸鳴颯,賞了他一個早安吻,這才起身操持家務。
“媳婦兒,我還沒睡夠呢。”陸鳴颯躺在榻上,媚眼如絲地看著許倩書,沒等她離開,就先伸手將她重新拖回了被窩裡,那語氣沉沉的,寫滿了情/欲兩個字。
許倩書哭笑不得,“今天是大年三十,咱們得起來除舊迎新,快點,別睡了!”
這男人,跟條蛇似的。
又黏人又危險,在北海郡的時候倒是生龍活虎,可來了京城天天看雪,卻跟要冬眠似的,一天有十個時辰都在榻上過活。
當然,陸鳴颯這廝無論是生龍活虎還是冬眠,總忘不了將她往榻上一拽、往被窩裡一塞,然後褲子一脫腰際一挺,就…咳咳!
許倩書腦子裡寫滿了不正常的顏色,趕緊打了打他,嗔怪道:“快點起身,奶奶都叫我們出去了。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和果果爬上爬下的貼對聯呀?”
陸鳴颯哼唧一聲,聽著也有道理,他自是捨不得媳婦爬上爬下貼對聯的,萬一摔著了,又是一件大事。至於果果,那是他心尖兒上的寶貝女兒,怎麼可以爬上爬下呢,說到底,還是得他這個一家之主出馬,將對聯貼上去啊。
想到這裡,陸鳴颯便從被窩裡翻出來,洗漱穿戴好,才摟著許倩書,恩恩愛愛的出了門,知道許倩書羞得開罵了,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帶著果果拿上對聯和漿糊。
女兒抹漿糊,做爹的自然是爬上爬下將對聯貼起來。
許倩書看著,心裡暖融融的,好一副其樂和諧的春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