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倩書對待合作的人，心向來比較軟。

尤其是像金老這種上了年紀的合作者，她更是敬重。

金老的膝蓋還沒落地呢，許倩書就先將他扶住了。

“您先起來再說！這樣跪下，豈不是要折我的壽嗎？”許倩書力氣不夠，又不能一直這樣撐著，無奈之下只好應承，“我答應您，盡力而為成嗎？金老，我不是神仙轉世，我也只會做些小生意，有點鬼機靈，讓珍珠重返光澤的事，怕是只有龍王爺才能做得到吧？”

“好、好、好！許娘子，只要你能夠幫我金家度過難關，我之前說的一切都算數！不僅如此，我還要讓人刻你的雕像，放在祠堂子孫後代，百世供奉，以表示你的恩德！”金老見她答應，終於肯站起來了。

手舞足蹈的承諾許多話，但每一個字都讓許倩書尷尬。

她倒是知道一個讓珍珠恢復光澤的辦法，但天底下都沒有絕對能辦成的事兒。

許倩書強調，“金老您不用這樣，您認認真真聽我說，我是個凡人，只能做些努力，不保證一定成功。也就是說，復原珍珠，只有三成的可能性！”

或許是她太嚴肅了，喜出望外的金老笑容僵住。

但很快，就冷靜下來，緩了緩自己的情緒。

“丫頭，你儘管放開手腳去做，無論成敗，我老頭子都不會怪你！”

“嗯，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的。”

許倩書深思熟慮，抱著一盒珍珠準備回白沙村再做實驗。

至於其他的珍珠，後邊金老會差人送過來，給京城交貨的時間是大年三十。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倒也不急。

一老一小互相客套著走出了庫房，才發現韓氏倚在門口，似是等了好久。

見到他們出來，韓氏立刻招呼，“公爹，兒媳已經準備好席面了，您和許妹子入座吧。”

“好，就數你勤快！”金老對這個兒媳婦，可比對兒子滿意多了。

雖不是出身名門，但處事圓滑老辣，從商的手段可比兒子高明多了。

指不準以後金家，還得靠她撐起來呢。

許倩書也不客氣，坐在金老的旁邊，被韓氏招呼著吃了幾筷子菜。

還沒來得及給金老敬酒，廳外就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聲音。

隱約還帶著咒罵與哭腔。

許倩書訕訕地看了一眼金老，覺得自己呆得不是時候，竟遇上了‘清官難斷家務事’的老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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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著要說些什麼呢，金文就攙扶著一位老太太走進了廳內。

那老太太進來，誰也沒問，二話不說提起手裡的柺杖，朝著金老扔去。

砰！

巨響在桌面上炸開，精緻瓷碟上盛著的小菜都被柺杖砸得震起來。

或是摔到地上碎了碟子，或者橫豎交錯，裡邊的美食盡被打翻。

“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我就知道你養了外室，嗚……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你金守節也忒不是東西了，嘴巴上說要疼我一生一世，結果呢？你對得起我嗎？！”

聽著老嫗說的話，應是金老的原配夫人。

金老躲閃不及，被衝上來的金嶽氏打了幾巴掌。

才趕緊摸不著頭腦的反問，“你這老婆子發什麼瘋，聽小丫鬟說書魔怔了是不是？”

韓氏看了眼呆愣的金文，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上前拉架。

把金嶽氏抱在懷中，“婆婆，您冷靜！”

“冷靜？我怎麼冷靜啊，這老頭子都揹著我養外室了！”金嶽氏捶胸頓足，氣得不輕。

“外室外室，哪來的外室？”金老聽得雲裡霧裡。

生意上煩心也就算了，回到家還要被這老婆子抽打。

他倒不是個怕媳婦的人，實在是年輕的時候，做了對不起金嶽氏的事兒，所以心有愧疚。

金嶽氏見他抵死不認，頓時甩開韓氏，衝到許倩書的面前，指著鼻子罵：“這不是私生女是什麼？說！你娘到底是誰？是不是白牡丹那個臉大如球的腌臢貨？”

許倩書：……？

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只是來金家做客幫忙，怎麼就成私生女了？

這、這金家，還真是詭譎多變哈！

“老太太，我不是。”顯然是個大誤會，許倩書耐著性子解釋。

“不是什麼？還敢說不是，你瞅瞅這一盒子珍珠！”金嶽氏冷笑，“不是這老東西的女兒，他會給你這麼多珍珠？都別狡辯了，阿文都跟我說了，你下定決心要讓外邊的女兒回來繼承家業——”

得，原來千錯萬錯，都是從金文嘴裡傳出去的。

韓氏恨鐵不成鋼地掐了掐丈夫，把人拉出去，免得在這丟人現眼。

金老一臉懵圈，到底拍了大腿，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你這老太婆是要氣死我啊！阿文那小子呆頭呆腦，說話你也信？許丫頭是我請來，助金家度過難關的！哎喲喂，丫頭丫頭，你別生氣啊，你金奶奶就是這脾氣，聽話本聽瘋了！”

許倩書沒怪罪，笑道：“老太太，我真是來做客的。”

“那這珍珠……”金嶽氏說不下去了，自個兒開啟盒子，果然是那些‘壞’珍珠。

頓時，她嚇得臉色慘白，面上露出懺悔之意。

她哪裡知道許倩書是來幫忙的啊，哎喲，這下可好了，她竟然指著客人的面嘛！

金嶽氏爽朗，知錯就改，當即作揖告饒：“丫頭啊，都是我老太婆糊塗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成不？”

“沒啥大事，您不用往心裡去。”許倩書倒是沒什麼感覺。

反而對金老有了新的改觀和認知，覺著這老爺子……不是那種重利輕義的商人。

瞅瞅，那麼敬重媳婦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壞的呢？

她在金老和金嶽氏的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和陸鳴颯的影子。

等到老了以後，她和陸鳴颯，會不會也是這樣雞飛狗跳的？

金嶽氏得到原諒，也不鬧了，訕訕地跟丈夫告饒，趕緊讓丫鬟攙自己回了後院，免得再鬧什麼烏龍。wavv

“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金老尷尬無比。

許倩書搖頭，“我只是沒想到，金老您的家裡，人情味兒還挺足的，老太太也挺活潑的。”

金老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打趣兒，沒有跟著高興，反而嘆了一聲。

“說到你金奶奶，也都怪我年輕的時候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