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婆倒不是慫恿許倩書去跟佘家做對，她雖是一介村婦老嫗，可以前她也是經常去北海郡裡賣海產的，所以也沒少聽到其他郡縣的訊息，那佘家的‘豐功偉績’她更是聽得最多。

從做出螺絲粉開始，到那些奇奇怪怪辣死人不償命的醬料，在短短幾十年內就成為了廣西府的三大家族之一，可見其手段有多老辣。現在她說的每一番話，不是慫恿許倩書，而是怕許倩書豬油蒙了心，一時之間想不開，去犯佘家的黴頭呀！

許倩書搖搖頭，“我作風是啥呀，奶奶，我脾氣暴躁但不代表我蠢。我只不過是一個坐擁一條小漁船的村婦，難不成還指望著雞蛋碰石頭，去跟佘家硬撞硬不成？就算我想在背後給佘家使絆子，總得等我的靠山出海回來再說吧？”

她說的靠山，自然就是陸鳴颯。

陸鳴颯是讓整個北海郡聞風喪膽的存在，沒準手也早已伸到了南蒿郡內部。

所以她就算再怎麼脾氣暴躁、再怎麼想把佘家捏死，也得等一個能夠狐假虎威的時機。

可在此之前，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實在抽不出身來搭理佘家、以及其他閒得蛋疼的人。

北海郡的牙行只有兩個，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

今天阿六婆也跟著來了，所以許倩書把銀子交給了阿六婆，砍價盯人的事兒就由長輩來做。至於她就輕鬆了，萬事都有阿六婆來操心，她倒是有閒情雅緻在北海郡的西邊和牙行周圍逛一逛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北海郡了，但是每次來這裡都匆匆忙忙的，不是送海貨就是要跟羅掌櫃等人打交道談生意，所以許倩書來到這個時代快四個月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遊玩過古代的北海郡，今天難得忙裡偷閒，將旁邊的小地攤都搜刮了一遍。

只可惜，果果那丫頭沒空，不能和她一塊兒逛逛，眼看著準備入秋了，她還想著給果果買兩身衣裳呢，不過那孩子吃得多長得也快，許倩書覺得自己這個做娘的不盡心，竟然都不知道果果要穿多大的衣裳了！

索性，只付了兩朵頭花的銀錢，衣裙內襯鞋襪什麼的改日再親自帶果果來量身定做，便百無聊賴的回了牙行。

許倩書來的時候，阿六婆已經差不多談好了價錢，也把伺候在她身邊的人都挑齊了，是兩個五十來歲的婆子，一個叫錢婆子、一個叫韓婆子，因為年歲太大遲遲都沒賣出去，看起來倒是倆個利索人，從許倩書到這裡開始，她們就沒說過半句話，想必是安靜會做事的。

“大丫你來瞅瞅，我覺著跟在果果身邊的丫頭就一個便好，免得人多了手腳雜亂，反倒是虧待了咱們家果果。”阿六婆做事周全，沒選那種十七八九歲心眼多的，而是選了五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排排站著等待許倩書的挑選。

加上怕果果恃寵而驕身邊有人照顧便懶惰了，所以就決定只買一個小丫頭就好了，跟在果果的身邊一塊兒讀書、端茶倒水疊被子什麼的，當然，也不能挑那種太不懂事兒的。

許倩書在五個丫頭面前來回踱步，終於還是選了那個略微大點的、始終沒說過話的安靜丫頭，“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伸出手，我看看。”

“回夫人的話，奴婢叫阿蠻，今、今年十歲了。”阿蠻抬起頭，又顫顫巍巍地伸出手。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沒有機會被買走，十歲的年紀在牙行是很尷尬的存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戶人家當然選擇買那些十五六歲能幹活的姐姐。至於她們這些年歲稍小的，幸運一些的可以被人買走從小陪在大戶人家小姐身邊，沒準還能讀讀書呢。

而沒被買走的，命運就截然不同了！

阿蠻還有最後半個月的時限，若再賣不出去的話，就得被人伢子賣到勾欄裡做皮肉營生，以便牙行回本了。

許倩書可不知道阿蠻心裡的忐忑，她看了一眼阿蠻周正的五官，再看看那清洗得乾乾淨淨的指甲，適才滿意的點頭，“奶奶，就買這個阿蠻在果果身邊伺候吧。”

阿六婆也瞅了一眼，“你決定就好。”反正她對這五個丫頭都滿意，選誰都一樣！

阿蠻一聽到自己被買走了，當即喜得連連跪下，“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還愣在這裡幹啥，去夫人身邊。至於你們幾個，趕緊回後院兒去！”人伢子一見其餘四個丫頭面露不甘，生怕她們說出什麼錯話惹了許倩書和阿六婆的心情，趕緊像驅瘟神一樣，將她們推回了後院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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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過三巡，人伢子將洗乾淨的韓婆子、錢婆子以及阿蠻帶上來，收拾乾淨之後倒是一些精神體面的好人家，不過待會許倩書還是得帶著她們幾個去醫館，找大夫把把脈，切莫要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病情帶入陸家。

阿六婆見許倩書遲遲不挑人，便催促一聲，“大丫，你的還沒挑呢，趕緊挑了咱們待會去成衣店挑些秋衣冬衣，發給這些下人。總不能你自己買的下人，吃喝穿衣還在陸家的中饋裡支出吧？”

“哎喲老夫人，您們還要買呀？倆位想要什麼樣的奴才咱們牙行裡都有，您可是今日的大買賣，後邊兒挑的無論幾個，我都給你對個折，如何？”人伢子笑得燦爛，她萬萬沒想到穿著樸素的祖孫倆人，竟然是大客，當即便更加賣力的帶許倩書和阿六婆，遊走在一個又一個安置奴隸的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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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嬸子，不瞞您說，我想買一些會掌舵、會在海上捕魚的水手家奴，至於婢女的話，再來個細心體貼的便好。”許倩書對於身邊有沒有人伺候的事不太上心，她這幾日用夏至用得順手，正打算等陸鳴颯回來了，再向他討要人呢。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水手的人選給確定下來，總不能天天都讓鹿蓉一個女人出海吧？雖然她有這股熱乎勁，可鹿蓉如果把所有精力都投在出海這一方面，沙蟹汁作坊誰來管理呀？

人伢子一聽她這句話，聲音就忍不住壓低了好幾個調調：“夫人您來得正巧，牙行裡的確來了幾個會掌舵的，但……我不敢帶您去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