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落在屋簷下叮咚作響的陶土小鷹上,稚嫩的鷹振翅欲飛。大蛇丸唰唰打磨著手中的刃具,無意中抬頭瞥見窗外的鷹與漫天飄落的櫻花,不由得微微一愣,暗金色的豎瞳中浮現出一絲淺淡到有些無奈的笑意。
呀嘞呀嘞,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
現在正是木葉村放學的時候,好不容易解放了的小孩子們奔跑在木葉的大街小巷,嘰嘰喳喳的,讓整座村子都變得熱鬧非凡。一個作為國家軍事力量的村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輕鬆熱鬧了?一個充斥著血腥與殺戮的小地方裡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小孩子?
其實有的也算不上小孩了吧?那些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們,和曾經五六歲就上戰場的忍者相比,簡直天真愚蠢到了可笑的地步。雖然也掛著忍者的名號,但偶爾只用做點d級c級的任務,難不成是把“忍者”當做是什麼理想型職業了嗎?只用偶爾上上班就有錢拿,還能享受國家的補貼。尤其是近來還有一些大名高官家的孩子也來忍村湊熱鬧,混進忍者中一起上學做任務。
雖然大名的地位確實低落了不少,但他們至少也該保留一點曾經的傲氣吧?
真是安樂祥和的有點過分了……
大蛇丸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剛剛成型的苦無“錚――”的一聲釘在了牆壁上,但很快,大蛇丸就只得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不行呢,完全不行。不能叛逃,不能傷害現有的和平,甚至連曾經最愛的人體實驗都不能做了。當然,最重要的是保護宇智波,保護鳴人,並且儘可能地幫助他們。
沒想到都到了那種地步,他留下來的禁制也依然在發揮作用。雖然復活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籤訂契約,但契約在一方已經徹底消失的情況下依然穩固,就不得不說那孩子簡直厲害到了可怕的地步。
不,不只是可怕……
大蛇丸莫名地低笑了一下。
因為禁制,所以必須老老實實地待在木葉。但是想殺人了依然可以殺,想做實驗也沒有人攔著。相反,大蛇丸在木葉擔任大學的校長,不僅可以毫不費力地見到一大批有天賦的孩子,撈進懷裡好好呵護,還擁有最先進的實驗室,享有木葉的最好資源,想研究什麼就研究什麼,甚至還有一群乖巧可愛又能幹的學生充當助手。
除了不能進行人體實驗,研究進展得要比以前那種簡陋的條件下順利多了。
偶爾大蛇丸也會忍不住想,這種生活也蠻不錯的,對吧?教導小孩很有趣,經營刃具店以至於成為火之國首富很有趣,搞研究也很有趣。哪怕明知道教導出來的得意弟子要為木葉效力,成為首富說白了也是提高了木葉的地位,研究成果更是屬於村子……也依然覺得這樣也可以接受。
至於保護鳴人和宇智波什麼的,他們也不怎麼需要他的保護。而且只要他們壽終正寢,大蛇丸就獲得了徹底的自由,他擁有幾乎無限的生命,相比起無窮無盡的未來,這短短的百年被限制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吧,明明被套上了枷鎖,但卻心甘情願,不知不覺就被馴化成了家犬。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那個孩子,豈不是要比可怕還要更上一級嗎?
大蛇丸有時候也會回想起佐助的事來,畢竟那個孩子是他至今為止所遇到的最有趣的事。
從第一次見到那孩子時,大蛇丸就已經有所預感了。
那時候的佐助還十分稚嫩,但明明是個生活在木葉溫室裡的花朵,在遇到大蛇丸時卻絲毫沒有被壓制的感覺。大蛇丸從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裡,看到了明亮而又堅毅的火光。那孩子衝向他,看似衝動莽撞,實際上卻冷靜縝密到了極點,他算準了大蛇丸的每一個舉動,也對自己的每一個行動掌控精準。
是如何做到的呢?這種不可思議的掌控力和計算力。就連大蛇丸自己都無法完全預估自己的行動,那第一次見面的孩子又是怎麼把控大蛇丸的每一個舉動的呢?甚至精確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
這已經不僅僅是用“戰鬥天賦”和“寫輪眼”就可以解釋的東西。預判對手的行為,不僅需要縝密敏捷的思維,清醒聰慧的頭腦,還需要對每一個因素體察入微,更需要掌控對方的心理,能夠明確地知道對方的想法,瞭解對方的性格和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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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就是依靠這些東西,從大蛇丸手裡爭取到了反戈一擊的機會。
但僅僅是聰明還不夠啊,那孩子還擁有一往無前的勇氣,和不可思議的狠辣。他竟然能在見到大蛇丸的第一眼就迅速計劃好了一切,做好了付出一條手臂作為代價的準備。
這樣的天賦已經遠遠超過了大蛇丸所見過的任何人,哪怕是這孩子那久負盛名的親生哥哥宇智波鼬。
在那孩子的雷切轟鳴著擊中大蛇丸的肩膀時,大蛇丸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稚嫩面孔,在那孩子眼中看見了莫大的絕望和不甘。
為什麼會絕望呢?
那時候大蛇丸不知道原因。他只是看到了那點由不甘所點燃的火苗,在那孩子心底的最深處熊熊燃燒著。
也許那孩子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但那種從絕望中誕生的野心的的確確存在著,即使被暫時壓制了,但總有一天,那種悽美又決絕的野心會盛放出來,將整個世界都吞沒其中。
好想要……大蛇丸貪婪地望著那孩子。他怎麼可能任由那孩子被木葉所埋沒。那孩子所看見的,從來都不是木葉那麼簡單,也根本不可能被木葉所束縛。木葉給不了那孩子想要的東西。
但大蛇丸可以。他可以給那孩子他想要的一切。就像呵護著荒原上的一簇火苗,儘管尚且微弱,但大蛇丸期待著火焰席捲荒野的那一天。
所以大蛇丸給那孩子種下咒印。佐助好是好,但這個孩子還那麼稚嫩,彷彿新出生的馬駒。大蛇丸需要馴服他,才能把他變成自己的東西。
那孩子如大蛇丸所願,真的來到了大蛇丸身邊。但大蛇丸很快發現,佐助比他最初想的還要不可思議。
佐助是大蛇丸見過最奇特的人,彷彿無論什麼都無法讓他低頭。即使來到了大蛇丸的手下,但那孩子依然是理所當然高高在上的姿態。他既不屬於木葉,也不屬於大蛇丸的蛇窟。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包括大蛇丸。
大蛇丸只是他的跳板,是幫他變強的工具。佐助從不遮掩自己的意圖,光明正大地利用著大蛇丸,如此直率而又坦蕩。
怎麼會有這麼正直而又高傲的孩子。
大蛇丸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企圖去染黑他。大蛇丸並非擁有去玷汙純白的惡趣味,相反,他無比期待著佐助繼續保持著始終如一的高傲。大蛇丸只是好奇那孩子到底能堅強到什麼地步。
所以大蛇丸帶那孩子去殺人。佐助不喜歡殺人。大蛇丸看得出來,那孩子心太軟了,堅守著在很多人看來十分荒誕的原則。
如果那孩子手中沾染了鮮血會怎樣?
那孩子的天賦在戰鬥中的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整整一個峽谷的部隊覆滅在他手中,鮮血染紅了地面,又染紅了峽谷中蜿蜒的河流。那孩子彷彿化身為渾身浴血的殺人鬼。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嗎?看看那些被他屠殺的人吧,全都敬畏地望著他,瑟縮成一團。
但當大蛇丸走上前,卻發現佐助的眉宇間依然是未被撫平的不屈和高傲。
明明是第一次殺人吧,而且還殺了這麼多。就算是狠辣老練的忍者都會顯露出疲憊和脆弱。大蛇丸也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因為殺戮太多,已然麻木,被翻湧上來的血海所吞沒。
但佐助卻都不是,他既沒有退縮,也沒有瘋狂麻木。那孩子手中握著滴血的長刀,望著峽谷中的屍橫遍野,臉上的神情在冷冽中,竟然混雜著奇異的悲憫。
悲憫?
大蛇丸笑了起來,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大蛇丸見過太多,但卻鮮少有人能在一邊殺人的時候一邊為每一個靈魂而哀悼。那些在他手中死去的生命非但沒有壓垮他,反而將他磨礪得愈發沉穩和鋒利,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寶刀,在沾血開鋒後便勢不可當。
那孩子的眼神為什麼還是如此的乾淨和坦蕩,血腥沒有為他埋下陰霾,反而點燃了他的怒火。那些原本深藏在深處的野心再次翻湧上來,化為明麗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燒著。
有一瞬間,大蛇丸甚至被那樣熱烈的火焰所蠱惑了。
“大蛇丸,我早晚有一天會殺了你。”那孩子幾乎是惡狠狠地說。
他生氣了,但生氣的佐助卻更加瑰麗。
多麼不可思議,即使被逼到了這個地步,那孩子始終像初見時那般乾淨,身上的血跡彷彿衝一衝就能洗刷殆盡,不留下一絲痕跡。他像是從不迷茫,也不知道放棄為何物,依然向著自己認定的目標筆直地前進著。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不得不為現實所妥協,那麼多無奈和痛苦,失去和分離。也許每個人在開始時都曾有過勇氣,但最終卻只能在原地兜起圈子。所有人都會低頭,就連大蛇丸都不例外。
但佐助卻彷彿不會,他懷抱著足以吞沒世界的絕望,卻依然在負隅抵抗著,不願意為任何他看不順眼的事所妥協,如果有什麼擋在了他的面前,他就會狠狠將其粉碎。
“那就來吧,佐助。”大蛇丸笑著說。
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只是庸庸碌碌地為生活奔忙,不斷地向現實妥協,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自己,直到喪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氣。
人的一生能見過幾次奇蹟?
大蛇丸認為,一次。
能見證一次真正的奇蹟誕生,就足夠了。
大蛇丸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如果這孩子有一天能夠殺了他,那大蛇丸相信,這將是佐助展翅高飛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