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請君入甕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邢岫煙率領的北伐大軍終於透過了那一條艱難的道路, 也幸而有歐陽磊和淳于白的率領的“軍情/局”人員的前期工作。歐陽磊和淳于白在離開四川後,就成立了這個部門, 現在直接對帝後負責。

沒有人比歐陽磊和淳于白更適合當軍情特工了,他們武藝高強, 年輕時踏遍山河關內關外,因而還會一些外語。他們還有一些徒弟,也有江湖關係,必要時能請到人幫忙。

邢岫煙問起四平的情況, 聽說鑲紅旗大約七千精騎兵駐守四平, 還有索倫旗勇士一千五百壯漢, 而步兵多是有移居的漢民包衣組成。

“臣無能, 確切的數字拿不出來,這些多半是百姓都知道一點的, 主要還是我們中間女真話說得好的人少。只能有漢人、蒙古人交流。”淳于白道。

“蒙古人那邊怎麼樣?”

歐陽磊說:“其實在四平的蒙古人很多,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也不安好心, 這些年他們倒賣貨品給後金賺了不少錢。”

邢岫煙不禁冷冷勾了勾嘴角,更多的蒙古漢子長期跑商, 那麼也就沒有往日的悍不畏死了。他們一直知道科爾沁部兩邊討好發了大財,他們離了誰都沒有現在的生活。

淳于白道:“娘娘,如果我們在和鑲紅旗打仗時,蒙古人插一腳卻是會很麻煩。他們可是不守城池的,上了馬背,我們火器再好也追不上他們。”

歐陽磊道:“還有, 如果女真人逃到蒙古去,我們就達不到殲滅的目的。”

邢岫煙道:“我的首要目的,這一回剛卻是奪城,反不是殲滅。奪城後此以為據點,徹底封鎖它,關門大狗。只要堅持到皇上在南邊攪得後金天下大亂,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只要皇上在南邊勝了,我們就算守得苦一點,對於心懷鬼胎的蒙古還是可以先用政治解決。”

淳于白道:“現在我更擔心的是……補給。無論是糧草還是彈藥,我們大部隊抵達四平,在打下瀋陽之前,後面要送上來是很難的。一旦炮彈用玩,我軍戰鬥力就不是女真的對手。”

邢岫煙道:“所以要閃電戰,奪城休整,速戰速決,守城時要規劃使用了。”

“那糧草呢?”

邢岫煙道:“困難是有的,也不是沒有辦法。當年四川被地方貪官惡霸逼得沒法活了才有白蓮教起義,結果現在四川變了天。不管是大周還是後金,都一樣。發動底層漢民反了旗人大老爺,將地分給他們,曾經的漢奸老爺敢拿喬,也不用客氣,他們愛蓋什麼道德帽子就都殺了吧。這個事,宣傳要到位,不要讓歷史任由那些漢奸亂說,揭露那些漢奸的利益點和卑鄙小人之處。到時你們去做,再讓張虎派幾有個經驗的人給你們。成大事者,犧牲在所難免。”

地主家和旗人家一定有糧,商賈堆積的貨物總也不少。撐過三個月,徒元義應該能完事了吧。

……

這天大軍終於出了難走的麥田、水田、小丘陵和窪地,為了防止火器炮彈受潮,將士們吃了不少的苦。但是還是損失了不少的炮彈,讓將士們心痛到淚流滿面。

這天終於抵達官道,加緊北上,經過鐵嶺,發生了一場以多欺少的閃電戰,當時鐵嶺駐守的只有一個甲喇,而還有一些鋪助的漢軍。這個時代,洪泰沒能成功的建立起漢軍八旗,當時的反對力量太強了。

因為沒有逐鹿中原,沒有地位更低的中原漢人為底層基礎,而每一個封建王朝都是需要剝削另一個群體的。

這個矛盾不能轉嫁到中原漢人百姓的頭上,關外的前明漢人或者兩朝戰爭中擄去的漢人百姓就成了女真八旗大爺享有特權的物質供應基礎和奴役物件。

那一個甲喇的騎兵還頗為悍勇,可是血肉之軀也抵擋不住川軍一個師的火力。大部隊很快入城,而一千漢軍很快投降,邢岫煙讓張虎派出一個營去收編這投漢軍。並從中挑出幾個有能耐的人去準備徵集糧草,

其中自有識實務者。所以,鐵嶺一帶的旗人大爺家中和有名的商人富戶慘遭荼毒。這是非正義的行為,可是在戰爭結束之前,這一切都很現實,反過來,女真對漢人只有更殘忍。

而黃衫軍和新軍的工兵隊則積極修復鐵嶺城,這不是一個大城,但是也是瀋陽北邊重要的門戶,但是鐵嶺並不易守。邢岫煙只留下一個師的部隊佯做包圍瀋陽的樣子,一面帶其餘的將士急行北上。

瀋陽方面很快也知道了這股大軍繞道突襲到後方的事,而他們兵力也是捉襟見肘。金宏理也覺得這是對方要一舉圍攻都城了,召開緊集軍事會議,一方面積級備戰守城,一方面派出求和使者。這麼快損失了正藍、正白、鑲黃旗,加上去年的鑲藍旗,加上對大周火器這位甚是英睿的帝王有比常人更高的認知。

這樣,他不敢輕易派大部隊去攻打鐵嶺,少量探子出去,來回花了四五天的時間探聽到訊息大部隊已經開拔三天了,駐守在鐵嶺的只有一萬兵馬。金宏理暗道不好,他猜出對方的戰略意圖,忙用海東青帶出訊息,讓鑲紅旗無論如何要守好四平。

丟了鐵嶺,他們還能有辦法繞道,但是因為遼南已被大周全面封鎖,再丟四平,那就是進不來,也出不去了,赫赫大金真要重新鑽進森山老林裡了。

初夏的東北白天已經很長了,西洋表的七點多鍾,天還很亮,急行一天的大軍也該休息了。

徒昶這個排長帶著他排裡的小兵又小心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謀生工具”,就是那五蹲迫擊炮和所攜帶的兩個基數(一百二十發)的炮彈,現在只剩一百發了。戰場上打掉了九發,還有路上損毀了十一發,那是路過沼澤時出的不可抗拒的意外。但是他們排還是非常優秀的,有幾個排連一個基數都沒的保留下來。這讓一排受到了全營的高度贊揚。

能做到這樣,不僅是他們把炮和彈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更重要有一樣,就算是不打仗時,徒昶還是強迫症地要求包括自己的排內所有成員對炮和所攜帶的炮/彈一日三檢。

檢查完了,徒昶坐在土包旁,看著美麗的夕陽,還有廣褒的草原,遠處的鬱鬱蔥蔥的森林,不禁思緒萬千。

猴子坐到他身邊,說:“排長,你是不是……想公主殿下了?”

徒昶:……

公主殿下來過他們軍,還來過這個炮兵營,對最年輕的排長有幾分另眼相看。如果不仔細看,或者思維定勢影響下,是看不出兩人長得有三分像的。畢竟徒圓圓有七分像邢岫煙,而徒昶只有一二分像母親,更像父親。如果是徒旭,那只怕會好認一點。

猴子說:“排長,其實我是支援你的,就說你長得確實沒話說了,就算你出身商賈,那也不一定沒機會。聽說在四川,皇后娘娘也並不在乎人的出身。你要是多立戰功,將來當上駙馬爺……”

徒昶哭笑不得,直接推開了粘在他身邊的猴子說了一個字:“滾。”

黑子忽然笑道:“聽說公主娘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那建奴的王爺她眼睛都不眨下就被她一刀砍下了腦袋。雖然她英勇無雙、貌若天仙,但是我看排長也難降得住她。”

猴子卻是個堅定支援徒昶當駙馬爺的狂想派,說:“任公主殿下再尊貴,我們排長也是少年英雄,這才十四歲就當排長了呢,還是個秀才,文武雙全。再看我們排長這張臉,是不是大姑娘小媳婦一看就倒下?”

徒昶額間覺得像是出現二次元三線汗,看著猴子的爪子作託著他的下巴的動作。

徒昶拍掉他的手,說:“爪子別亂伸!”

除了徒昶之外長得最端正英氣的李寅說:“你們也敢做這種夢,那可是公主殿下,聖人和娘娘最寵愛的小女兒呀。”

黑子嘿嘿一聲笑,說:“公主也要嫁的人。我聽人說前明的公主們也都是下嫁給平民的。咱們排長那絕對是拿得出手的!況且,咱們排長都和公主說上話了,我瞧公主殿下很開心的樣子。這少女懷春,公主也不能倖免……”

徒昶暗暗翻了翻白眼,說:“黑子,我良心地忠告,你提公主的時候,少用‘少女懷春’這類詞。”

徒圓圓天資聰穎,也學得軍人的心狠手辣,但是她對於親事之類的事還是有普通少女的羞澀彆扭的,在這個時期和她說這些話那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徒昶怎麼說也是她三胞胎的大哥,他是知道的。

大家正一邊聊著,一邊休息等炊事班的晚飯,忽見前方有幾騎徐徐地來,當先一人正是緋聞的女主角。

徒圓圓來基層官兵營地視察,將士們不禁從地上站起,恭恭敬敬,但不卑微。其實男人不是沒有女人該回家帶孩子這樣的想法,可是讓他們已經接受了他們的頭是女人這個現實。

這位公主不像將士們想象的高高在上,還是橫刀立馬的巾幗模樣,他們是真心崇敬的。

徒圓圓代母慰問了基層官兵,少不得又在八卦的目光中去看徒昶。徒昶現在要整個營也是因為年紀和相貌出名了,且因為改了少爺毛病,又有他“叔叔”這樣人,在營裡人際關係都還挺好。其實,大家都猜他大約要當駙馬爺,也樂意與他往來。

徒圓圓帶了徒昶到僻靜處,問道:“大哥,走了一天的路,累不累?”

徒昶的手腳是起了泡又長繭了,他說:“習慣了就好。對了,你知道下一場仗什麼時候開打嗎?”

這兩天行軍,都沒有遇上什麼像樣的抵抗勢力,有也被前方的偵察兵和情報局的好手清除了些,個別損失也是那兩支部隊中。

“還要兩天就要到四平了吧。”

這樣的大部隊不能做到日行百里,日行八十裡已經是極限了,與那支傳奇的部隊是有差距的。

徒圓圓拿出一瓶藥遞給他,徒昶身為嫡皇子當然知道是極好的外傷藥,他沒有拒絕,收到了口袋裡。

“母后好嗎?”

“母後最近不愛說話,不過她就是這樣,心裡盤算的事情多。整天要機要室的各項統計數據。”

“像你在機要室也挺好的,能統觀全域性。”

徒圓圓說:“等遼東的戰事結束了,母後一定會調你出來的,你就不用做炮兵排長了。”

徒昶心想,不做炮兵排長,就是要回皇家學院讀完書。

“那我也不是說不樂意幹炮兵,就是打了場仗,建奴長啥樣都還不太清楚。”

因為一直處在一級戰備狀態,士兵不能離開營地亂走的,炮兵都是負責遠端任務的,徒昶是真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建奴。所以,像徒圓圓一樣手刃建奴王爺這樣的事他是輪不到的。凡事都有利有弊,他對基層士兵生活,行軍中的細節和困難瞭如指掌,這對他將來掌握軍權和對部隊的建設是有好處的。

兄妹倆正說著話,忽然徒圓圓看到天上飛過一隻海東青,這種猛禽最受關外民族的喜愛,能用來刺探軍情和傳遞訊息。大周也有,只是太少了。

徒圓圓忙叫錦衣衛打下它來,但是對於百米高的移動目標,錦衣衛的槍法是沒有這麼好的。槍響幾聲,那來檢視軍情的海東青要拉高距離了,正在這時,但見海東青在天空身子猛得落下來,徒圓圓大喜。

徒圓圓忙去上了馬,要趕過去看看,徒昶倒是想去,但因為怕洩露身份影響到接下來他要參與的重要戰役,只好忍了。

徒圓圓很快策馬到了海東青墜落的地方,但見已經有一群人在這邊,徒圓圓一見是淳于白等人。

“淳于大人,是你打下了海東青?”

淳于白一見是她,只抱了抱拳,道:“三公主。”

徒圓圓朝他敬了個軍禮,他是軍情局的人,軍銜比她高。這樣兩人不倫不類各行各的禮,兩人倒都沒有放在心上。

“不是我,是他。”

但見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材修長,面容較尋常漢人要深邃些,輪廓分明。頭髮有一點捲曲,可是不妨礙他束著漢人的髮髻。

“微臣參見公主!”

徒圓圓笑道:“起來吧,你槍法很準,很好。”

那人道:“微臣是用箭射下來的。”

“箭?”

便有士兵呈上那只海東青,它身上正是插著一隻箭。

“那麼遠都能射下來,你箭法很好呀!”

“多謝公主誇獎。”

士兵已經發現了海東青腳上的東西,取下來遞給了徒圓圓,徒圓圓卻不通女真文。機要室有個會女真文的翻譯,因而她馬上翻身上馬回帥營去了。

邢岫煙看著這個訊息,是金宏理讓四平的軍隊小心他們,並且提醒不要與他們打/野/戰。

她不禁心道:“看來,我們的時間更少了,必須儘快閃擊四平。”

只有令將士們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五更初刻就起程,時間拖得越久越難打。

……

不日抵達四平城外三十裡,但是鑲紅旗主嶽託已經得到了金宏理的密令,金宏理可也不是只放一隻海東青傳遞軍情的。

嶽託派兩千兵馬在大周軍隊駐守休息時夜間襲擾,時時聽到鼓聲震天,遠方樹林裡吆喝不絕,打算擾得疲憊的大周軍隊不得好眠。

金宏理也提醒他們不要輕易與大周軍隊列陣大戰,是血的教訓呀,只有趁黑燈瞎火騎兵在營地邊沿疲敵。

邢岫煙也識破他們的伎倆,令將士們分兩組,一組守上半夜,一組守下半夜。可是即便如此,將士們還是得不到最好的休息。

邢岫煙第二天閃襲的計劃暫時放棄,心中盤算著計劃。想了一個時辰,招了盧坤、張虎、淳于白、歐陽磊來議事。

幾個也是遠行軍沒有得到好休息,有些疲態。

張虎說:“都督,我們不如拼了吧,我就不信以我們兩個軍的火力打不下四平!”

邢岫煙負著手說:“彈藥一下子都打出去了,我們就成兩腳羊了。”

盧坤道:“張軍長,都督所慮不是沒有道理,四平南城牆多由石頭砌成,城門關上也有幾層,但我軍此次遠征,偏是沒有帶加農炮攻堅。虎蹲炮也是開花/彈為主,不利攻堅。”

邢岫煙道:“我是不想造成太多的傷亡,更有邊境蒙古人態度愛昧,就算是我們疲備之師開進城中,一要管理城中的漢人,二要看押俘虜,三要徵集糧草,四要修復城牆,五要守城。若是終結在一戰把底子都打光,到時我們五六萬大軍可是羊入虎口了。”

張虎這股衝動才壓下去,他是鏢師出身,當年是為陳逸押鏢的,自恃與都督關係匪淺,共過患難。如今一飛沖天當了官後,雖然也有大小毛病,不過對皇后是忠心耿耿,打仗也很拼命,練兵也是把好手,但謀略卻有不足。

“都督,那你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邢岫煙想了想,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張虎撫掌笑道:“都督妙計呀!”

邢岫煙蹙眉道:“先別得意,要是此計不成,咱們還得硬攻,不但會有更重的損失,將來守城就更危險了。”

張虎恨恨道:“大不了,咱們攻進城去就讓騎兵營屠城,如此也不用多派人守管理那些城中百姓了。”

邢岫煙道:“天氣越來越熱,城中金、蒙、漢、西域人都有,屠得血流成河,你要花更多時間埋吧,引發溫疫不是開玩笑的。”

張虎不禁訝然,他可想不了那麼多。

……

夜晚,鑲紅旗的精銳輕騎兵又來駐紮地疲敵擾敵,待軍中鼓聲大作,部隊整裝追敵。

鑲紅旗騎兵謹守旗主嶽託的命令,不與敵硬碰硬,馬蹄踏風而遁,大周軍隊對他們無可奈何。

第二天,大周軍隊疲上加疲,很多軍營外圍站崗的士兵,都偷偷坐在地上背靠背睡著了。

鑲紅旗第三回的擾敵更加囂張,只聽大周軍營中人聲頂沸出來,還在黑夜中放了不少的炮,打了不少的槍,最終一根毛都沒有摸到。

嶽託聽了幾個甲喇的彙報,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說:“要說騎兵運用,那我們女真人真是漢人的祖宗!”

一個甲喇額真道:“都說南朝火器利害,但是奴才看來,那火器在黑夜裡就是個瞎子,敵人根本看不見我們,全都打天上去了。”

另一個甲喇額真道:“確實如此,就算是我們的紅衣大炮,也沒法在晚上打得準。”

“所以說在晚上,他們打不到我們,也追不上我們。”

“可是如果他們休息好了,硬攻城門,那也不容小覷,畢竟已經有四個旗敗於他們之手。”

忽然一個文士打扮的漢人道:“如今只有拖下去,看看皇上與南朝和談結果,雙方好休兵了。”

一個高大的甲喇額真道:“和談?哼!南朝殺了我們這麼多人,現在和談,我咽不下這口氣!”

漢人文士道:“但此時大金正處於危險境地,已經元氣大傷,還失去了盤錦,瀋陽、遼陽全在南朝的兵鋒之下。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

那甲喇額真冷哼一聲,不說話。後金朝廷中女真權貴和漢官的矛盾不小,只不過當年洪泰禮遇漢官,幾代皇帝也是注重拉攏漢人中的讀書人,不許女真人拿漢人民族問題上綱上線。但是這話不說出來,明白人哪有不懂的道理。

嶽託說:“好了,薩什庫,不要吵了,方知府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

嶽託又讓這位方知府先行離去。四平府也是後金賦稅重地,管理地方,收納皇糧這些工作女真人並不擅長,所以文官中大量啟用漢人文官,

但是軍中絕對是八旗大爺們說了算的。

方知府告退後,只剩下嶽託和幾個甲喇額真。

薩什庫道:“如果皇上真的要與南朝和談,那麼我們真的是佔不到任何便宜呀!大人,此次帶兵來的是南朝皇后,若是我等生擒南朝皇后,那麼南朝就不得不對我們讓步了。”

另一個甲喇額真色勒道:“大人,奴才覺得薩什庫說的有道理。兩藍旗、正白旗、鑲黃旗幾萬女真精銳兵馬,他們個個是寶貝,不能就這麼白死了呀!”

嶽託想到此不禁用力一拍桌案,悲憤之情莫可言狀,他明白皇上趁大周平南時發動征戰的意義。他身處四平,每日客商來來往往,大金不得不向他們購賣價格昂貴的東西,因為薊遼一帶的封鎖整個大金陷入困頓之中,甚至有幾個月官員俸銀髮不出來的?寰場?br>  皇上將這股怨氣引向南朝,滿朝上下同仇敵愷,都想從南朝刮一層油下來解恨,最重要的是緩緩大金境內的困境。

永祥道:“大人,奴才也早聽說,南朝皇帝和皇后感情極好,南朝皇帝性情暴虐,但是對這位皇后卻是愛若珍寶。多年前曾經為了她散盡後宮。連他的原配楊氏的死都與這位邢皇后有關。若真能生擒南朝皇后,那麼我等可是立下奇功了。南朝皇帝任大金予取予求,南朝全軍一定士氣大落,我大金也未必再怕它。”

薩什庫道:“若是能一舉打敗這支南朝大軍,也可報那幾旗的血仇!”

一說起血仇,他們個個義憤填膺,好像他們從來就沒有殺過漢人似的,其實他們殺得更多。

色勒道:“大人,其實漢人要是沒有火器,根本就是兩腳羊,我們一個人能打他們五個。他們火器在夜裡不好使,要不我們夜間發動攻勢奇襲,騎兵穿插敵營,他們必定亂成一團。他們還敢在自己軍營中放炮不成?”

嶽託說:“可是皇上的意思是只讓我們拖住他們,固守住四平,不要輕易硬戰,以免擴大損失。”

薩什庫道:“可是我們不去打敗他們,皇上和南朝能談出什麼東西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

鑲紅旗接連夜晚疲擾,晚晚弄得漢營雞飛狗跳,大周也因為疲憊拖延了攻城時間。原來夜間追擊擾敵騎兵,還有炮聲,但是過得兩天只有槍聲。

這一夜只有一點點動靜,意思一下敲了幾聲鼓,然後就停了,大周軍隊根本沒有人當他們是一回事了。

“狼來了”不止三次,大周軍隊已經習慣了,不上他們的當弄得自己睡不好。

機會就這麼來了,嶽託帶著鑲紅旗五個甲喇部隊和兩萬漢軍步兵,今夜整裝,打算真正夜襲漢營。抵達漢營十里外,漢營顯然是發現了他們,但仍然是敲了三下鼓,零星響了幾聲槍,不多時就平息下去。他們顯然是不想陪他們玩狼來了的遊戲了。

薩什庫道:“大人,他們果然上當了,現在肯定是回營帳睡覺了。”

色勒道:“昨天他們已經沒怎麼受影響,今日再不理會我們。若是他們休息得好了,定然也不會陪我們玩下去,而是要白天強行攻城了。”

嶽託騎在馬上,四周火把的光照下看著身邊的甲喇額真,說:“諸位,能否建功立業,能否報那血海深仇就看今夜。我們女真的巴圖魯永遠是不可戰勝的!”

“萬歲!萬歲!”

嶽託一聲號令,鑲紅旗七八千精騎兵此時分兵三路欲包圍營帳,提著長刀、負滿弓箭悍然衝向敵營。

大周有六萬兵馬,駐紮在空曠的草原,佔地也是很廣的,方圓前後足有三四裡地。

薩什庫就一馬當先,帶領著所部騎兵衝向最中間的帥帳,一切了發生得太快,到了營地之前怎麼還沒有人守衛,已經有人發現異樣。但是殺聲沖天,沒有人聽到最先發現異樣的那幾個人的叫聲,後面的人還是源源不斷湧上來。

忽然,一聲爆炸聲,有人驚道:“火炮!南朝的火炮!”

說著只聽連環爆炸聲起,一時之間火光衝天。

“不好!中計了!”

“快撤!”

正在這時,後方數百米之外,火炮呈弧形排列,炮火齊鳴。火炮在黑夜裡是不好瞄準,因為看不見。但是那邊的地雷爆炸位置座標,炮兵們心中都有數,只按原先調整估算過的諸元資料對應炮擊。

地雷埋得並不多,因為己方軍隊總還要衝鋒的,不能害了自己。

三輪的炮轟將後金大軍打得人仰馬翻,棄甲丟兵而跑。

漢營兩軍騎兵所有家當兩千騎,在盧坤的親自帶領下,飛速追擊逃跑的鑲紅旗騎兵殘兵,其實他們在數量上還是有優勢,可是此時沒有了戰意,害怕漢軍的火器,急想回城據守。

而川軍留了一個師在鐵嶺,現在還有六千步兵跟隨北上。他們奉令手持火銃快步追擊上前,要對付慌不擇路的步兵。

到得混亂的軍中,就依川軍步軍熟練的山寨兔子軍無敵步兵的“三三制”小組戰術,儘量拉寬戰線,小組互相掩護,層層推進。藉著下弦月的月光,以班為單位,以口號互通,避免自傷。不過兔子軍拉寬戰線是為了避免日軍火力太強,中低級步兵傷亡太大,而此時他們川軍步兵是為了打殲滅戰。

徒昶聽到夜間殺聲震天,槍響不絕,自己的工作已經做完了,他們排打了三十發炮彈,其它排應該也差不多。傳令兵來傳大都督的命令:炮兵原地休息。

徒昶忍不住嘆道:“這就沒我們的事了?”

猴子道:“排長,衝鋒是騎兵和步兵的事。”

黑子也說:“排長,衝鋒我們幫不上什麼忙的。”

徒昶說:“要是這是最後一場大戰,那我豈不是沒殺過建奴就回……家了?”

猴子說:“排長,不能這麼想,咱們殲滅的敵軍不比他們少!大都督說過,炮兵是戰爭之神,咱們是神!”

徒昶:……

可是他中二的個人英雄主義怎麼辦?

皇妹在安南能率領警衛員們打敗刺客,她能一刀砍了建奴王爺,他都還沒有看清建奴長什麼樣子。

黑子笑道:“排長,我們幹好我們自己的工作,然後等著領賞吧。”

徒昶三線汗。

漢軍騎兵追擊鑲紅旗騎兵,看到人影多的,就讓投擲手先投擲一個手榴彈,然後才用銃。

黑夜裡聽到爆炸聲,鑲黃旗殘兵不禁更加害怕,心中也不禁納悶,怎麼南朝的火炮這麼奇怪,這都能打到。如大金的紅衣大炮可是挪騰不了多快的。

夏日日長,四更天,天就亮了。

嶽託發現因為漢軍的追擊,他們跑偏了城門,此時正在軍。

嶽託看了看身邊,還有兩千多人馬,剩餘的死的死,散的散,不禁老淚縱橫。

“皇上!臣有負於你呀!”嶽託朝太陽的方向跪了下來,一頭磕到地上。

薩什庫和色勒已經被炸死,另外一個甲喇額真則是跑散了,身邊剩下了兩個人。至於兩萬步軍早被他們拋下了,處在川軍一萬步兵的繳殺之下。

甲喇額真永祥道:“大人,你不要氣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是呀,大人!”另一個甲喇額真烏爾兔也規勸他。

忽聽下頭來報:“南朝人追來了!”

在場殘兵無不嚇得想要逃跑,永祥怒道:“怕什麼?!看看你們的樣子!還是我們女真的巴圖魯嗎?!”

但是此時盧坤騎兵已經追到兩百米外,盧坤下令朝他們的戰馬開槍。戰馬的目標大,就算是兩百米的距離,命中率仍然不小。打死他們的馬,他們就無法逃跑,而在兩百米的距離內/射箭。最善箭的巴圖魯,有效射箭仍然是十分有限的,而這兩千來人也不可能個個是哲別。

戰馬中彈紛紛把主人翻下馬去,沒有了戰馬的女真鐵騎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嶽託在下屬的掩護下被推上馬而跑,盧坤分兵追擊,再分三百騎直衝城門阻截。

盧坤一絲不敢懈怠地追擊窮寇,不讓他們回城,路上只能吃所攜帶的幾塊麵餅,喝水袋中的水。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此時天色大亮,昨天夜裡能休息的黃衫軍步兵和兩軍炮兵一吃完早飯,就得到皇后命令急行軍準備攻城。

一路直行,路上見到不少屍體,還有惶惶如鵪鶉的後金漢軍步兵俘虜。往往是三個川軍步兵,看著幾十號繳械投降的後金漢軍步兵俘虜。而川軍接收俘虜經驗豐富,接受漢軍的“投暗投明”,殺死落單的八旗將士,就先賞一個銀錁子,再讓他們當俘虜的頭子,他能收多少,將來能帶多少兵。一開始是一個俘虜被要求這麼做了,然後,受到重賞,然後,就放了他去漢軍中宣傳了,這樣下來,那些落單的鑲紅旗騎兵就慘了,包括還沒有受傷的,他們在對這些漢軍不設防時被一擁而上暗算,然後被割了頭去。

徒昶在急行路上,終於有幸看到過後金漢軍提著血淋淋的旗人人頭向川軍獻誠的。

他不禁喃喃:“這誰想出來的主意?”

猴子道:“當然是皇后娘娘!我聽川軍的人說當年白蓮教之亂,很多人就殺了頭目獻誠的。”

李寅嘆道:“在後金,這麼做就更容易了。雖然這些漢人未必對大周有多少忠心,但他們懂得一個畏字。有新的生路給他們,他們一定要搶著走。強大的外族尚且能統治他們,我們本是漢人,他們叛變沒有那麼大心理負擔,只要冠免堂皇。”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