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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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也知道柳檀雲的性子,何循今日回家之後,見駱紅葉早走了,瞧見柳檀雲,開口就問:“今兒個紅葉那邊哄來多少銀子?”

柳檀雲揉著頭,說道:“我原本是想訛她一些銀子的,後頭想著她要去了遠地方,山高水遠的,若有個萬一,本來人就不精明,身邊又沒有銀子防身那可怎麼著,就沒開那個口。後頭想著叫她放心我別擔心我,就又拿了四五樣金貴的寶貝叫她捎帶回去。”說完,就又揉了揉自己腦袋,似是也納悶自己怎就這樣反常的心軟了。

何循不曾見柳檀雲這般心軟過,怔怔地看她一眼,隨即笑道:“據我說,你還是一心從嫂子們身上訛錢吧,雖說她們的銀子不如紅葉的多,但對著她們,你下起手來才不心軟。”

柳檀雲笑道:“這是一定的。”

何循待進了屋子裡,就瞧見屋子裡榻上擺著一疊紙張,於是坐下草草翻了一翻,見上頭細細地寫了要如何砸銀子,於是失笑道:“人家都是閒著無事佈施一番,你這閒著,就給自己沒事找事。這砸銀子既要砸的準,又要防著跟莫家一樣成了出頭的椽子;既要訛了別人的銀子來砸,美名還只能落到你一個人身上。”說著,砸吧著嘴,嘆道:“你這人精力也太旺盛了。”

柳檀雲笑道:“徵大哥說駱老夫人交給她處置,我們只管棒打落水狗。我的性子可不是愛落井下石的,誰有興趣等駱老夫人落魄了再去收拾她。只是逸王不知怎地,竟不似早先那般心甘情願地離京了。”

何循沉默了半日,說道:“這事咱們憑空也想不真切,待我明兒個去尋了駱丹楓問一問。”

柳檀雲答應著,忽地又道:“甭管駱老夫人跟駱家是不是一條心的,總歸這次是駱家人找我麻煩,待這事了了之後,我就去信給駱侯爺,如今這些善事是為我兒子做的,他甭管怎樣都得出一份力氣。”說著,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翡翠珠子的金算盤,就拿著算盤算從駱侯爺那邊討多少過來合適。

何循伸手拍了下額頭,心想柳檀雲厚著臉皮要,哪家的老太爺會不給?

柳檀雲噼裡啪啦地算著,冷不丁地說道:“今兒個我叫紅葉回去說是三哥伺候的祖母,還說祖母好著呢。”

何循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說道:“你是說有人等著紅葉回去後從她嘴裡套話?”

柳檀雲嗯了一聲,然後說道:“你放心,我叫紅葉不跟旁人說的話她是一句也不會漏的。”

何循笑道:“如此,我就等上兩日再去尋駱丹楓,只怕駱老夫人聽說祖母沒事,三哥也沒賣了她,心裡還存了僥倖以為咱們不知道是她搗的鬼。如此,她一邊怕那丫頭出賣了她心裡惶惶的,一邊又心存僥倖,這麼著幾天就夠她那把年紀的人受得了。”

柳檀雲笑道:“你等著,不用你去找駱丹楓,駱丹楓就會來找你。畢竟駱家可不想被駱老夫人連累了。”

何循想想也覺這麼回事,果然,不出十日,駱丹楓便在晌午的時候去了何循的衙門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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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循瞧見駱丹楓,故作驚訝地說道:“妹夫怎來了?難不成這回又是我哪個哥哥在外頭養著女人了?妹夫可說給你五叔又或者什麼叔叔聽了?”

駱丹楓聽出何循這話是怨他上次將何三少爺在外頭藏著女人的事不經意地說給駱五爺聽了,於是不尷不尬地摸摸鼻子,隨即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家都是規矩人,且我哪裡知道五叔、曾祖母竟是那般的無孔不入。”隨著何循一同走著,又問:“不知妻姐如何了?她那事,當真是柳家隱瞞在先,也怨不得你們家。”

何循笑道:“再提這話又有什麼意思?我祖父當初問也不問就將我放到她床上了,是祖父這邊先有意跟柳家聯姻又弄出她跟我同進同出模樣的,若要後悔,怎麼著也輪不到我們家後悔。”

駱丹楓見何循對柳檀雲死心塌地的很,於是也不提這話,隨著何循慢慢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又說道:“祖父說沒看住曾祖母抱歉的很,日後再沒有這樣的事了。如今不好去探望府上老夫人,等這事平靜了,再登門賠不是。”

何循笑道:“不知這事是要如何才能平靜?我們家還好,倘若你們家牽扯到了宮裡頭去……到時候侯爺想賠不是也不能了。”

駱丹楓忙道:“曾祖母進了宮裡一次,回來後看似跟往常一樣,但細細打聽,就聽說曾祖母那晚上食不下咽,沒吃幾口飯,想來曾祖母這人老奸巨猾,看出田貴妃在敷衍她,有意要叫她做了替死鬼,於是心裡惶惶的食不下咽。因此祖父的意思是藉著田貴妃的手,再敲打敲打曾祖母,叫曾祖母先將宮裡的事全推到田貴妃身上,然後我們家再……安內。”

何循雖恨駱家不能立時處置了駱老夫人,但也知駱家此時這樣的算計也並無差錯,於是點了點頭。

駱丹楓說道:“這事還要你襄助,那牢裡的丫頭,不若宣揚出那丫頭自戕了,如此曾祖母只當她的事無人知道,才能專心地將宮裡的事推到田貴妃頭上。”

何循聞言,心知拿捏一個丫頭也並沒有用處,且無論如何,只憑著一個丫頭的話也不能將駱家的老夫人拉出來審問,於是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逸王呢?”

駱丹楓笑道:“逸王早先不知敏王謀反的事,只當敏郡王、安陽老王爺一心為他籌謀,於是顧念著多少年的情誼,不肯直言拒絕,因此就拖泥帶水地猶豫著。敏郡王那邊的心思是一邊瞞著逸王哄著莫家人將敏王謀反的罪證給他,一邊叫逸王給莫家雪中送炭,暗中拿走莫家的銀子護著莫家的人,正好這會子逸王要離京,在敏郡王眼中這可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了。”

何循聞言立時便想他們兩口子早先只當敏郡王要藉著莫家人內訌拿回罪證,不想敏郡王心太大了一些,在這時候了,竟然還想著拿了莫家的錢財,忙道:“那逸王如今的心思呢?他可知道若陛下這次沒抓到他,他可就是坐擁一座金山了;若是陛下抓到了他,敏郡王、安陽老王爺要撇清這事也不難。”說著,想起早先柳檀雲說逸王不樂意離京,便又道:“早先逸王猶豫,當是不樂意冒這個險的吧。”

駱丹楓笑道:“可不是麼,如今逸王知道了敏王的這麼件事,又聽祖父不動聲色地跟他講了京裡的形勢,自是明白這京城該越早離開越好。不獨敏郡王,如今一心要攪混水的人多的是,祖父跟逸王詳談了一日,從逸王的話裡,又聽出還有其他人也要拉著逸王留在京裡。”

何循笑道:“他們越是想攪混水,說明他們心裡越急。”說著,心想駱丹楓跟他這麼開誠佈公,定是極力要顯示駱家跟這些亂子沒有干係。

果然,駱丹楓嘆道:“若沒有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這天下該多太平。”

何循笑道:“你說的是,但是這會子你們家也不能只袖手旁觀,坐看我們家倒黴。”

駱丹楓忙道:“五叔病了,十分嚴重。他不會再去使壞了。至於曾祖母,你放心,我們家會看好她的。”說著話,因這會子是駱家對不住何家,因此又說了一些軟話給何循,“家門不幸,就出了曾祖母這樣的黑心婦人。還請你們家老尚書放心,這回我們家定會好好處置這事的。”保證再三,見何循並未說何家要揪著這事不放,心裡略略放心,暗道這麼著回去跟駱侯爺也有個交代了。

待駱丹楓走了,何循又在衙門裡蹉跎半日,才回了家,就將駱丹楓的話說給柳檀雲聽。

柳檀雲聽了,就笑道:“說了半日,到底沒說那老夫人最後會成什麼樣。”說完,心想駱丹楓說駱五爺病了,由此可見,駱家是要關起門來清理內賊了。

何循笑道:“你只等著看戲就是了。”說著,瞧見柳檀雲身邊就擺著算盤賬本,又撇嘴道:“反正你等著的時候也沒閒著。”

柳檀雲手指摩挲著盤算,笑道:“這等著可比閒著難受多了。”說著話,心想上輩子害死她的人終於要倒黴了,因這般想著,莫名地就有些悵然。

這事又過去了小半月,一日柳檀雲正在看柳清風練習射箭,就見何循急匆匆地過來。

何循過來後,開口笑道:“逸王要離京了,聽說是封地上鬧蟲災,逸王要急著過去安定民心。陛下已經準了。”

柳檀雲見何循滿臉堆笑,就笑道:“這算是什麼好事,就叫你高興成這樣?”

何循忙道:“早先給八皇子選好的宅邸停建了,對著外頭說是這地的風水不合八皇子的八字,但太子姐夫說,宮裡頭傳的話是田貴妃明知太后心裡已經將唐第一美人許了人,卻還有意揹著太后求陛下將唐第一美人許給八皇子。這會子太后氣病了,隨口將唐第一美人許給了智郡王。陛下仁孝,為太后病了這事,便下令叫人停建了八皇子的府邸。”

柳檀雲笑道:“這是要變天了?”

何循笑道:“可不是麼。早說了如今只等著看戲呢,逸王走了,可還有兩三個王爺受不得那誘餌的誘惑,只怕陛下這回無心插柳,倒是將其他幾個安分的王爺釣出來了。”

柳檀雲笑道:“等著這陣子過去,京裡就太平了。”說著,瞧見那邊大皇孫又過來了,心想自己這話說得太早了,這太平日子從古至今就沒有過,沒了七皇子皇子,還有大小皇孫呢。

大皇孫體弱練不得箭射,因此這會子過來,也跟柳檀雲一般只是在一旁看著。

大皇孫見何循也在,就笑道:“小舅舅,不如你也去射幾箭,叫我們看看什麼叫做百步穿楊。”

何循笑道:“我哪裡會這個。反倒是你,我叫人做了輕巧的弓箭,過兩日拿給你,你先拿著練練,日後慢慢地換成重箭。”

大皇孫笑道:“多謝小舅舅。才剛曾外祖母能說話了,曾外祖父叫我跟你說一聲。”

何循聞言,便領著柳檀雲一起過去看,進了何老夫人房裡,果然聽見何老夫人聲音略有些嘶啞地說話。

何老夫人對面,何老尚書拉著何老夫人的手說著話。

柳檀雲納悶地很,心想何老尚書幾日不見,怎越發柔情萬丈了。

何慕見柳檀雲納悶,聲若蚊吶地在她耳邊說道:“父親臨走的時候說曾祖母這是迴光返照,曾祖父聽了這話,就不敢離開半步。”說著,又怕自己這話被何老尚書聽見。

柳檀雲聽了這話就笑了,心想何徵敢開這個玩笑,定是何老夫人這身子當真好轉了,於是跟著何循走近一些看何老夫人。

何老尚書對何老夫人笑道:“若不是檀雲當機立斷給你灌了仙人掌汁水下去,你這條命就當真叫歹人害了。”

何老夫人素來跟柳檀雲不親近,於是這會子開口就客套地說道:“有勞你了。”

柳檀雲笑道:“祖母太客氣了,祖母可是不知如何報答我?”

何循聽了這話,伸手拉了拉柳檀雲的袖子。

何老夫人怔住,似是沒聽清柳檀雲這話一般。

柳檀雲笑道:“祖母也不用太客氣,就隨便賞賜我一箱子東西就成。”

何老夫人抿著嘴,納悶地看了眼何老尚書。

何老夫人眯著眼點了點頭,說道:“她要你就給她就是了,總歸咱們在她這邊叫她好吃好喝的供著,權當給她的賞錢了。”

何老夫人死裡逃生,這會子許多事還糊塗著,也不細想就點了點頭,聲音嘶啞地說道:“等會子叫人給你送去。”說著,心想這孫媳婦臉皮也忒厚了一些。

柳檀雲要了東西,心裡便滿意了,替何循攆了不相干的人出去,又叫何慕去外間看著,便聽著何循將宮裡的事又跟何老尚書說一遍。

何老尚書原本神情萎靡,聽了這些話,眼裡不禁露出光亮,似是也看出何老夫人不是何徵說的那般迴光返照,便笑道:“這下子好嘍,京裡這麼著也就乾淨了。”

何循面有難色道:“也不是全然清淨了,那卜御廚死了,據說是一家子老小全部畏罪自盡了。也不知這事是誰下的手。”

何老尚書的笑臉一滯,喃喃道:“難不成又要叫田貴妃跑了不成?”

柳檀雲冷不丁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跳,原當駱家佈置好了就等駱老夫人乾脆利落地將這事推到田貴妃頭上呢,不想又出了這差錯,說道:“卜御廚死了,只怕駱家人也當這事死無對證了,也要滅了駱老夫人口呢。雖說如此也好,但既然駱老夫人能叫人潛藏在咱們家、顧家,只怕其他人家也有。這就是隱患,該叫駱家將駱老夫人交出來,咱們一起審問。”

何循點了點頭,說道:“就怕駱家不肯如此。”

何老尚書握著何老夫人的手說道:“他們家不肯也沒法子,如今他們家可是被駱老夫人牽連的百口莫辯,若是陛下知道駱老夫人的事……”說著,又想他們都能查到跟駱老夫人有關,宮裡未必查不出來,只怕是牽扯太多,宮裡也想著將這事悄沒聲息地了結了,“只怕這事宣揚不出來,畢竟,宮裡的飯菜都不乾淨,傳揚出去,豈不是要攪得天下人心惶惶。”

柳檀雲說道:“宣揚不出也好,只要陛下知道那人是田貴妃,陛下遲早能尋了合適的罪名安在田貴妃頭上。看如今陛下叫人停建了八皇子府,可想而知,陛下已經知道田貴妃跟這事有關了。據我說,定是駱老夫人不甘心被田貴妃推出來做替死鬼,於是費了心思,將卜御廚被滅口的事推到了田貴妃身上。”說著,又催著何循道:“先審問了駱老夫人再說,問問她是如何知道我的事,順便將她的爪牙拔了。”

何循點了頭,說道:“既然是不宣揚出來的事,那用不著證據確鑿了,但看如今陛下的行事,就知陛下已經將眼睛盯到田貴妃身上了。如此,駱家想徹底撇清也為時已晚了,如今駱家要想好端端的,只能將功補過,叫陛下明白留下他們駱家的好處。”

柳檀雲心裡掛心柳緋月,心裡想著駱家這回是輕易脫不了身了,一時思緒萬千,說道:“可不是麼,就算這會子駱家將駱老夫人交出去,逼著駱老夫人認了自己的罪,駱家也定要被牽連上的。除非——駱家能尋到田家的不是來將功補過,畢竟倘若咱們猜測的對,田貴妃若是靠著田家當初對太后、陛下的扶持成貴妃的,這麼些年來,太后、陛下也當是一直被田家鉗制的。駱家替太后、陛下除去這根卡在喉嚨裡的魚刺,也算是功勞一件。當然,駱家得先看清陛下是否遷怒到他們頭上了——只是這事只怕比扳倒田家更難,陛下的心思可不是那般好揣測的。”

何老尚書對柳檀雲笑道:“你年輕,不知道駱家那老東西的行事,那老東西是寧死也不肯得罪人的,要不然駱家怎麼能在京裡如魚得水?若是你猜錯了,陛下只是一時跟田貴妃置氣,並不是要除了田家呢?且,你當田家是那般好除去的?田家可不是吃素的,不會由著人宰割。”

柳檀雲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世上的事就沒有不得罪人的,再者說,駱家也不一定就有田家的錯處好拿捏;弄垮了田家,陛下也不一定就消了氣。但凡事總要賭一把,不能賭陛下沒怪到駱家頭上,那不如篤定了陛下心裡就怪罪駱家了,該要想法子討好陛下。若我是駱侯爺,我定會這麼辦。若什麼都不做,只能乖乖地等著陛下遷怒到他們身上,不知什麼時候,眼前的富貴就成了夢幻泡影;若大著膽子試一試,便是最後依舊免不了被陛下遷怒,也能臨死拉個墊背的。”

何老尚書笑道:“依著你的性子,你是會這麼著,但終歸駱侯爺不是你,他會想著小心地看著陛下的眼色,揣測陛下是否當真猜疑他了,揣測陛下的怒氣是否息了,留心陛下的一舉一動,卻不會像你說的那般做出這樣大的動作,主動跟田家為敵。”

柳檀雲點了點頭,心知田家在京裡有個寬廣的人脈,那些人脈盤枝錯節,就連皇帝也不敢輕易動了田家,若叫駱家這會子發狠地跟田家較勁,委實強人所難了。雖說駱侯爺那樣看著陛下的眼色再行事也並無錯處,但未免太被動一些,單操心這個,只怕駱侯爺撐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嗚呼了。想著,又為柳緋月憂心。

何循見柳檀雲蹙眉,便知她擔心柳緋月了,於是笑道:“你放心,我去了駱家再跟駱侯爺說一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駱侯爺指不定要一改往日行事呢。”

柳檀雲笑了笑,因無論如何駱家都要擔心被皇帝遷怒,於是想著這會子替柳緋月揪著心也無事無補,不如勸著柳緋月安心養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二點哈,最近越來越粗心了,歡迎大家挑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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