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沈瀠被裴延帶出謝家的別院,直接塞進了他坐的馬車。沈瀠覺得不妥,剛從馬車裡探出個頭,想說話,又被裴延強行按了回去。

她無奈地坐在馬車裡,四處看了看。這馬車十分高大寬敞,不像她現在的馬車一樣,還要小心碰到頭。底下鋪著氈毯,四壁也都做了保暖的措施。放置一張書案,幾個迎枕,還綽綽有餘。

沈瀠坐在角落裡,想著一會兒裴延上來,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在她短暫的生命裡,只跟一個男人朝夕相對過,那就是裴章。裴章跟她在一起的前幾年,戴著面具生活。等到登基之後,便撕了那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

他們都說聖心難測,但其實沈瀠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瞭解過他。

他是厲王時,誤以為他單純,後來他是皇帝,懶得再花心思。

裴延跟他不太一樣。這個男人說複雜,其實也不太複雜。戰場上如何沈瀠不得而知,幾次接觸下來,感覺到他為人處世似乎很簡單。就是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你招惹我,我便揮拳相向。

剛才他教訓霍六的樣子,就像小時候沈光宗和沈洗蚣堋

沈瀠無奈地摸了摸額頭,外面有動靜,似乎是什麼人從別院裡出來了。她輕輕撩開車窗簾子的一角,看到沈險駒詒鷦呵啊

裴延還來不及上馬車,於是跟沈洗蛄爍穌彰妗5豢戳艘謊郟耆環旁諦納希柴派銑擔婧蠓願覽ヂ乩肟

沈險駒讜兀換毓窶礎d悄腥似n看螅劬γ髁戀梅路鸚淺劍從摯床懷鏊亢燎樾鰲k淙恢皇譴掖乙謊郟芫醯盟圃嗍丁w邢趕胂耄詞歉噬嫌兄炙擋懷齙南嗨啤r謊畈夭宦叮巖宰矯

她怔怔地自語:“這個人是誰……?”

今日來赴宴的都是京中的達官顯貴,如此人物,她怎會沒有見過?

“妹妹,你在這兒!”身後傳來一聲,沈光宗氣喘吁吁地跑上來,“我剛才想去找你,你怎麼先離席了?”

沈俠浜叩潰骸澳切┤慫黨そ愕幕禱埃姨幌氯ィ約合瘸隼戳恕!

沈光宗的表情訕訕的:“長姐已經不在了,她在的時候,那些人尚且輕慢無禮,何況現在?都怪我沒用,保不住父親的爵位,但你也不用跟她們置氣。對了,我把靖遠侯帶來了……他們說看見他帶著妾室出來,你在這兒可有看見?”

沈香讀艘幌攏從礎d歉詹拍歉鼉褪薔岡逗睿克懷t誥┲新睹媯運蝗鮮丁t淳岡逗罡靜皇譴胖行蚊渤舐睦夏腥耍僑鞝宋鞍隊15

沈系牧澄1015行┓8蹋嶙湃棺擁潰骸拔蟻然厝チ恕!

沈光宗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剛還一副受了氣的模樣,怎麼轉瞬之間,像害羞了?

女兒家的心思,真是難猜。

他還不知怎麼向宮裡回話呢。

馬車進入山道,十分通暢,不如上山的時候擁擠。夾道的樹枝拂過車窗,發出凌亂的雜響。來的時候,沈瀠都沒發現這山道上有好些伸到路面的樹枝,怪礙事的。

她坐在角落,剛才裴延上來的時候,她自動地往角落裡縮,讓他過去。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能聽見車聲轆轆,格外清晰。

裴延不開口,沈瀠也不知道他是嗓子沒好,還是對著自己無話可說。只能把頭埋在臂彎裡,裝作在睡覺的樣子。

這樣可以避免尷尬。

那次他親吻她的時候,兩個人彷彿靠得很近。可這樣無言相對的時刻,又像是陌生人。這種感覺很奇怪,若即若離,似遠似近,他好像也拿捏不準同她相處的分寸。

過了會兒,裴延那邊終於有了動靜。他好像過來,一隻手伸到她的手臂底下。她看見他的大掌裡躺著一包類似果腹的東西,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他。

裴延蹲在她面前,見她不接,拉起她的手掌,在她掌心迅速寫道:甜的,壓驚。

他的力道很輕,手指甲修剪得很平整。沈瀠的手心被劃得癢癢的,忍不住往回縮了下,手臂上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他以為自己呆在角落裡,是被霍文進嚇到了?

“我沒事。”沈瀠心中對他這樣哄小孩的方式不以為然,但還是把果脯收下,放了一顆在嘴裡。這是京城老字號的果脯,她入宮前也很愛吃。

“多謝侯爺,很甜。”她笑著說道。

裴延看到她笑,放心了些。上了馬車後,她一直沒有動靜,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她膽子小,再被霍六嚇出個好歹來。

沈瀠嚐到小時候的味道,放鬆了些:“侯爺的嗓子還是不舒服嗎?為何總是不說話?”

原本輕鬆的氣氛,好像因她這一句話,陡然變了。

裴延的眉眼間閃過鬱色,拿不準是據實相告還是繼續說謊。他並不喜歡騙人,但一則有些自卑,不想把自己的缺陷暴露於人前。二則他無法過去心裡的那道坎。

他剛受傷那會兒,也沒有到不能在人前說話的地步。直到某日,他看到一個小姑娘在家附近撲蝶,摔倒了,忙過去扶她。小姑娘前一刻還笑得燦爛,聽到他說話後,嚇得哇哇大哭,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村裡的大人們圍過來,紛紛指責他。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那之後,他儘量不在陌生人面前開口了。

沈瀠看到他糾結的表情,暗自奇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問題,有這麼難回答?

馬車晃了晃,她扶著馬車壁才能坐穩。等待的時間有點久,久到以為他不會回答。他才重新拉過沈瀠的手,在她掌心寫下:從前嗓子受過傷,說話困難。

沈瀠沒想到是這樣。他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很黯淡,一筆一劃,好像把傷口給人看。那應該是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就像她不願意再跟過去的人和事糾纏。

她終於明白那日他找人替代,應該是怕被她發現這隱疾,自卑感作祟。相處日久,瞭解越深,秘密越無所遁形。

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打算跟她有過多的接觸。

“侯爺沒找大夫看過嗎?完全無法發出聲音?”沈瀠又問道,身體不自覺地前傾,盯著他的喉嚨。以裴延的身份,找個好大夫不難,這傷應該是挺棘手的。如果他無法說話,戰場上又是如何指揮別人作戰的?

畢竟要下軍令,還要討論戰術,無法說話會是個很大的障礙。

沈瀠猜測,他能瞞過其它人,卻瞞不過天子。當初裴章想收回他手中的兵權,大概也有這方面的顧慮。兩軍交戰,主將的任何弱點,都有可能成為對方攻擊的漏洞。若不是他鎮守的山西和陝西固若金湯,裴章早就換將了。

裴延繼續寫道:聲音受損,難在人前開口。

原來可以說話。沈瀠莫名地松了口氣。她進了侯府,今後的出路全都押在這個男人身上,不得不為將來打算。

現在大業還需要他,所以就算他不能說話,暫時也不會有大的問題。但以後就很難說了。

裴章是個生性多疑的人,就算她與之同床共枕多年,都無法得到他全然的信任,更別說一個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竟然不是他的親信。早晚,他會按捺不住,為了鞏固王權,而對裴延下手。到時候這隱疾就會像一支暗箭,射向裴延的後背。

沈瀠想幫幫裴延,但又不能叫他起疑,默默思考對策。

裴延注意到面前的人,忽然變得安靜,眼神中流露出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沉。

人遭逢鉅變,經歷複雜,才會顯露出矛盾的性格。據他所知,沈家三姑娘一直安分守己,深居簡出,沈家的家境從她出生前就不好了,一直也沒什麼改變。除了幾個月前的那場意外。

一次生死,真的可以叫人性情大變,甚至連想法,處事風格都變得大相徑庭?

裴延正想著這些不相干的事情,沈瀠道:“妾身想和您說話。”

裴延微愣,然後寫到:你會害怕,甚至厭惡。

“侯爺不試試,怎麼知道妾身會害怕?妾身想聽您的聲音。”沈瀠不放棄,執著地看著他。裴延肯告訴她實情,說明在他的眼中,自己已經不算個外人。那她就可以嘗試做更多的努力。

裴延見她表情認真,不像開玩笑。在她期許的目光中,抬手按著自己的喉嚨,嘗試發音。

沈瀠不禁握著他的一隻手道:“沒關係,萬事開頭難。”

裴延心裡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很多年以來,沒有人關心他是否能說話,只要能交流即可。連他自己都認為,不能正常說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喉疾治不治都無所謂。可現在有人願意聽他的聲音,並且鼓勵他開口,他忽然想像個正常人一樣。

“你,真的,不怕?”裴延艱難地開口。

他的聲音暗啞,幾乎破碎得不成腔調,猶如被火燒焦的枯木。乍聽之下,的確有幾分駭人。但沈瀠並不是普通人,她經歷過九王奪嫡的慘烈,內心強大。那時候的京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夜裡府門前的銅環被人敲響,都如同催命符一般。

那些死人堆裡傳出的淒厲悲鳴,摧人心肺,比這恐怖萬分。

“不怕。”她說道,“會有辦法治好的。”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