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天幕, 月光森冷, 綠色蔓藤攀附的古堡, 處處透著冷魅詭譎。
古堡頂端的華麗房間內, 血族密黨的現任親王——布魯赫. 卡因, 雍容閒雅地坐在木椅上,他彬彬有禮地朝付旭舉了舉高腳杯,然後淺淺品嚐。
“親王這是何意?”付旭蒼白的臉上掛著和布魯赫. 卡因同出一脈的虛偽微笑。
布魯赫. 卡因抬起眸子:“付先生給出的情報似乎不真實, 前去華國的安妮已經遇難。付先生,我的子嗣為了這筆交易, 已經付出她年輕的生命, 所以,你得另付籌碼, 交易才能再次繼續。”
對於安妮的“死”,他說得輕描淡寫, 似乎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血族, 是一個優雅與殘忍並存,高貴與頹廢同在的種族。成員的覆滅,在布魯赫. 卡因的眼裡,還沒有他手中的這杯新鮮的血液來得重要。
安妮體內的契約之力剛斷, 卡因就有所察覺。
他不認為安妮違背了布魯赫與別人的交易。因為那道契約剛剛生效, 然後在短短幾秒鐘就斷了。
也就是說, 安妮遇到了什麼威脅,想要吐出與布魯赫交易的人,契約剛剛觸動, 就被對方給殺了。
付旭聞言,面帶微笑:“抱歉,親王節哀,此事,是我的失誤。”
付旭說出口的歉意很真誠,但他臉上掛著的迷人微笑,卻讓人知道,他的歉意有多麼虛偽。
兩個同樣虛偽狡詐的人,就著交易內容與要付的酬勞之間不斷較量。
付旭需要血族為他對付嬴政,所以,什麼代價他都願意。只是,他不是第一次與血族打交道,他很清楚血族的慾望是無窮無盡的,所以,他並沒有一口提升交易籌碼,讓自己處於被動的地位。
最後,他以三個神社巫女為代價,再一次請得血族出手。
不錯,就是神社巫女。
神社的女巫,每一個都是由他精心飼養而成,她們是侍奉神明的女子,每一個都聖潔無垢。她們體內的血,對吸血鬼來說無疑是世間最美味的甘露。
對於血族,付旭瞭解甚深,明白他們對鮮血的執著,無異於凡人對權利的追求。
“可以,付先士請靜候佳音。”
卡因深藍色的眸子裡閃過濃濃的興趣,鮮紅的舌頭在玻璃杯上輕輕勾勒,對於付旭提出的交易物品,他很滿意。
神社女巫,卡因已經眼饞很久了。
他早就想用他尖稅的牙齒,扎破她們潔白肌膚下那跳動的脈搏。想到即將又有三個美味的食物收入血庫,卡因冷漠的深眸中,竟泛起了熾熱。
雙方交談愉快,交易再一次達成。
付旭不再久留,彬彬有禮地告別布魯赫親王,然後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古堡。
卡因端著高腳杯站在窗戶前,微笑地看著緩步踏出古堡的付旭,深眸閃過幽暗,隨即,紅潤的薄唇輕輕勾起,勾出一個惑人心魂的微笑。
“維特,讓納西爾過來一趟。”待付旭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卡因轉頭,對著門外吩咐了一句。
“是!”門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恭敬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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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清晨被濃霧覆蓋,大地一片朦朧。
趙萱忙碌了一早上,總算是弄出一具新棺材出來。她把安妮從金棺材裡叫出來,讓她躺到新鮮出爐的木質棺材裡,然後把金棺材還給怒氣衝衝的金大多。
趙萱無視金大多幽怨的小眼神,處理好安妮,在屋內布了一個結界後,就開車先送趙宇去了學校。
趙萱在學校附近吃了頓早餐,見時間差不多,就又開著車去了檔案部。
一大早,檔案部裡的所有員工就被許昌國召集起來,準備開會。
檔案部是國家的重要部門,卻連著兩次遭賊,這無視是在打他的臉。
而且... 許昌國懷疑,遭賊這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他懷疑,是檔案部出了內鬼。
檔案部防禦再怎麼差,那也是國家的重點部門,更別說旁邊還有一個國安部。這麼特殊的地方,怎麼可能一點防備設施都沒有?
可連著兩次進來的賊,都愣生生躲過了部裡的監控裝置。不但如此,小賊連大街上,檔案部與國安部共用的監控器都躲過了,就這有點說不過去。
外面的監控器很隱秘,外人根本就無從得知,可偏偏兩個賊就是知道了。
一次是巧合,那兩次...
所以,許昌國懷疑部裡有人出了問題,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誰。
這一次,他召集所有人員,準備來個敲山震虎。
往常,這計策也許沒用。可現在他身邊卻有個大殺器——哮天犬!
都說狗鼻子最靈,更別說神犬的鼻子。
蕭天權對人人情緒反應最為敏感,只要對方心生緊張或是別的什麼情緒,蕭天權都能敏銳地感應到。
有時候陽謀比陰謀來得更讓人心驚膽顫。
檔案部的正式成員除了抓鬼除妖的道士,還有一些普通的凡人。這些人,一般負責檔案部的檔案記錄、整理資料,或是接聽電話。
人員到齊,許昌國抬手一揮,讓大夥安靜,直接表明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
他道:“檔案部兩次遭賊,我懷疑我們部的人員出了問題。”
他的話,讓會議室裡所有的成員譁然大驚,紛紛議論開來。
話說,這事兒不止許昌國懷疑有內賊,就是他們也有這種猜測,檔案部這地方可不是誰都能摸進來的。
可偏偏就有兩個小賊摸了進來。
不但如此,他們都還在偌大的檔案部裡,明確的找到了行竊目標。這不止是許昌國被打臉,他們的臉,也同樣被狠狠扇了幾巴掌。
有眼睛的都知道,這事絕對有檔案部內部的人參與。
大夥兒一起共事這麼久,誰也不願意去懷疑誰,可事情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懷疑。
許昌國說完後,就沉著眉,一聲不吭注視著一眾人,任由他們去討論。
他微不可察的朝蕭天權點了點頭,讓他把這一群人盯緊了,無論如何今天也要把那個內鬼揪出來。
蕭天權今天的任務就是盯緊這群人,然後從他們的對話,和臉色中觀察出異狀。
事過留痕,許昌國直接點明有內鬼,那作為內鬼的那個人,肯定會被他的話打的措手不及,肯定會心虛,會緊張。只要那人有一點異常反應,蕭天權就會察覺到。
蕭天權不負眾望,當一眾檔案部人員都在猜測內鬼是誰之時,他突然動了……
他起身,朝許昌國點了一下頭,然後就往會議室最後一排走了去,最後站在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身後。
而此時,這女人正與旁邊同樣是檔案部普通職員的人小聲嘀咕著。
這女人是檔案部,管理檔案室的一個文職人員。
“孫溪,通知隔壁國安部,讓他們過來拿人。”許昌國在蕭天權站定後,轉頭朝坐在身邊的孫溪開口道。
孫溪一臉迷糊:“拿誰?”
“她!”許昌國指向那個女人。
喧鬧的會議室頓時安靜,眾人紛紛看向許昌國指出的人,等見到那人是誰後,一群能人異士胸口莫名松了口氣。
還好,內鬼不是出在道士之間。
道術界已經出了俞平生這個道貌岸然的邪道,要是他們熟悉的人裡再出一個,整個道界怕都要震一震。
許昌國沒給那個女人任何狡辯的機會,就將人拿了下來,甚至連審訊,他都直接交給了國安部。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不會有任何線索出現。
如果內鬼是道士,或許還會有順藤摸瓜的機會,但一個普通人...…無非就是為了錢財,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別的事。
趙萱走進檔案部的時候,檔案部逮捕內鬼的計劃已經實施完成。
“蕭天權,你大師姐來了。”
蕭天權正坐在許昌國的辦公室,一臉享受地啃著許昌國給他準備的炸雞腿,冷不丁聽到辦公室外孫溪的聲音,黑圓的眼睛閃過迷糊。
大師姐?他什麼時候有大師姐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蹭起來,撈起桌上剩下的兩個雞腿,扯著腿,似有洪水猛獸在追他般,忽得一下從辦公室的窗戶裡跳了下去。
靜靜坐著,正在處理檔案的許昌國:“......”
這掃把星君在天庭之時,到底是有多兇殘,才讓一隻神犬怕成這副德性啊?
趙萱走進許昌國的辦公室,秀目在辦公室裡掃了一圈,隨後不知客氣為何物地走到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下,道:“不是說蕭天權在嗎?怎麼沒看到他?”
許昌國指了指窗戶。
“切,沒勁!”趙萱瞥了眼半敞的窗戶,還有啥不明白的?
談了兩句,趙萱就道明來意,直接進入正題,問:“找你打聽點事,道界可有姓付的修行之人?”
許昌國有些疑惑:“怎麼想打聽這個?”
趙萱:“昨晚我們捉了一隻吸血鬼,據她交待,有個姓付的華國人和血族布魯赫做了交易,這個人似乎在針對嬴政,而且我們懷疑,他可能就是那個想要盜竊斬龍劍的人。你幫我查查,這個姓付的是誰?”
趙萱把安妮所描述出的付姓男子特徵給說了一遍,希望許昌國能給出線索。
許昌國聽到吸血鬼,額頭微皺。他讓趙萱稍等,然後大步流星地出了辦公室。他並未問那個姓付的男子為何針對嬴政。
嬴政與趙萱的身份太過神秘詭異,與嬴政為敵的,那對方......
良久,許昌國從外面走進來,並帶回了答案:“姓付的道士有兩個,不過都不是他們,外貌特徵不符合,而且他們兩人沒有任何出國記錄。”
檔案部裡幾乎記錄了華國所有的能人異士,連趙萱這個一直窩在龍吟鎮的大仙,檔案部記錄裡都有提過一句。說龍吟鎮上有一個賣棺材的趙女士,是個有真本事的天師。
不過,也就提一句罷了,關於趙萱的資料,在她沒有出現在眾人眼裡之前,少之又少。
趙萱:“是嗎?那你們能幫忙查一個這個姓付的人嗎?他的特徵有些特殊,如果有出國記錄,應該不難查。”
許昌國:“可以,你先回去,過幾天給你們訊息。”
對於調查人這事,檔案部並非專業人員,他還得去隔壁國安部,讓他們出手幫忙。
查水錶什麼的,他們最在行。
“嗯,那我先告辭了。對了,你們最近多注意一點,國外的黑暗勢力,似乎在蠢蠢欲動。”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趙萱並不氣餒,離去前稍微提醒了一下許昌國。
“好!”有血族人員入境,檔案部自是要嚴陣以待。
許昌國在送走了趙萱之後,又一次緊急召集了檔案部所有人員,把趙萱透露出來的訊息告訴了他們。
讓他們在外時多加小心,一有懷疑目標,立即通知本部,千萬別單獨行動。並且,讓他們把這個訊息通知給道術界,讓他們也多加防範。
... 血族,那可以說是國內所有修道人都厭惡的存在。
因為...... 他們,最喜歡狩獵國內能人異士。因為修道者的鮮血裡蘊含著力量,讓血族趨之若鶩。
在二三十年前,國內的道士與血族曾爆發過一場不死不休的拉鋸戰。
血族趁著華國防禦低弱,曾大批量進入國內狩獵道士,讓沒有防備的道界術損失慘重。
後來,許昌國的師傅組織起一批能人異士,開始反撲,獵殺潛入國內的吸血鬼。也是那一戰,道術界驚動了國內的上層人士。
吸血鬼的出現讓上層恐慌,為此,找到了許昌國師傅,成立了現在的檔案部。
檔案部,不僅僅負責國一切異靈事件,同時,還是國家對外的武器。
趙萱前腳離開檔案部,後腳許昌國也跟著離開了。他去隔壁大樓的國安部,讓他們幫忙調查兩個月內的出境記錄裡,是否有個姓付的身體不好的年輕男子。且還特別強調,對方的聲音很嘶啞。
國安部與檔案部配合已久,許昌國一提出請求,國安部內部就專程安排出一隊人員,開始處理這事。
趙萱離開檔案部,直接驅車回了自己的香燭店,而此時,香燭店大門外的石階上,正有一個滿臉鬱色的小青年靜靜等候著她。
小青年臉色很差,讓附近開門做生意的人頻頻探頭打望,有個中年男子觀察了小青年一段時間後,裝作一臉沉痛地上前與他搭上了話。
“小夥子節哀,這人嘛,都有這麼一遭。這是人一輩子最後的一件事,作為後人,怎麼著也不能馬虎。咱店裡東西齊全,你看看.....”
中年男子嘴巴很溜,巴拉巴拉開始介紹起自己家香燭店裡的貨品。
來這條街,臉色又很差的,不是家裡死了人還能是什麼。
大夥都眼尖的很,一看就又是一樁生意上門。
阿大:“...... 我家沒死人。”
“小夥子別這樣,你這副模樣,讓你家人怎麼走得安心啊!”中年男子語重心長,深表哀痛地勸解道。他覺得這小青年就是嘴硬,不願接受家人已逝的現實。
阿大:“我家真沒死人。”
這人眼睛有毛病,他像是死了親人的人嗎?
中年男子:“恩恩,沒死人,他只是去了遠方罷了。小夥子,來來來,來咱店裡給他挑選些行李,讓他一路好走。”
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