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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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剎車聲響起。

好痛――

烈火濃煙,晏原隨著車翻了個跟頭,粘稠的鮮血同他的眼眸混雜在一起,將眼前本就燃燒著的畫面染得更加猩紅。

該死的!

想到昨晚酒店走廊裡,姜華清離去前那兇狠而別有意味的眼神,晏原心中悔恨難當。

他居然死在了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手中!

他還沒有和與他冷戰了幾年的父母和好,還沒有和陸溫禮……說一聲“我喜歡你”。

意識在混沌朦朧的灼熱和疼痛中沉浮,晏原閉上了眼睛。

……

好痛啊。

原來車玻璃扎進心臟、汽油燃燒帶來的灼熱是這麼難受。

他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乎乎,卻不是鮮血直流的痛楚,而是酒精衝上腦的感覺。他微微闔著眼,不用特意去聞,就可以聞到瀰漫在四周的濃稠酒味。

周圍的人似乎都在告別,有人走上前,對他說:“晏總,多謝今晚的請客!”

是他創立的遠光公司的員工。

晏原腦子裡一個激靈,腦子還有些發暈,面前的場景卻對應上了記憶裡已經發生過的一幕。

直到所有人都一一道別,酒席散場,一行人朝著酒店門口走去,晏原這才用自己喝醉了酒的腦子,渾渾噩噩間,緩緩回憶了起來。

他重生了。

這是……他出車禍前的一個晚上。

晏原恍惚間,眾人已經走到了酒店門口。公司的員工們紛紛上前,道:“晏總,陸總監,明天籤合同順利!”

“咱們這次可是和業內龍頭合作,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那個走過來的是之前和我們競爭這個合同的姜華清嗎?”

“……”

晏原記得,當天下午,他們公司和姜華清的公司進行競爭,贏得了與業內龍頭合作的機會,他就直接在酒店請客,犒勞員工。

晚上,離開酒店時,他和姜華清錯身而過,只看見了姜華清目光中的狠戾和怨毒。

但是他當時醉著酒,又以為姜華清只是因為競爭輸給了自己,沒當回事,

可是第二日,他卻出了車禍,死在去籤合同的路上。再次睜眼,卻回到了車禍前晚。

車子是在轉彎時突然剎車失靈的。

晏原酒量不好,幾杯就會醉,此刻他頭昏昏沉沉的,心中卻驚濤駭浪,憤恨而慶幸。

都是他自己,非要執著於依靠自己,絕不借用家族一絲一毫,讓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一個無依無靠的普通人,最終居然死在姜華清這麼一個沒有名頭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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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上天眷顧,他死的何其冤枉!

他再也不管什麼狗.屁的白手起家了!身世、人脈、金錢、能力,哪個不是他自己的?

以前的自己真是傻子。

他看著面前的員工逐漸離開了,只剩下零星幾個人還在等車。他的暗戀物件陸溫禮還站在他的身邊,如往常一樣,一言不發。

酒店門口,姜華清的身影越來越近。

重生前,晏原只是和姜華清對視了一眼,沒理他。

重生後,看著姜華清怨毒的眼神,晏原突然冷笑了一聲,在車禍的心有餘悸、死亡的悔恨和如今的酒精作用下,他說話絲毫不留情面:“喲,這不是能力沒有,就會走邪門歪道的姜總嗎?怎麼,競爭失敗,來買醉了?”

眼見姜華清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抽了抽,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得意什麼?合同沒簽,還不一定花落誰家。”

晏原瞥了他一眼。

想到這,晏原看到姜華清的臉都想吐。

他如今頭暈得很,等明日酒醒了,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心思歹毒的人。

姜華清見晏原根本不理會他的狠話,瞪了晏原一眼,語氣沖沖地道:“你等著吧,不知道從哪個山溝裡來的小雜種,真以為有點成績就可以和我叫板了?”

晏原頭也沒回,正打算讓他滾,身邊還沒離去的員工上來攔住他,低聲說:“晏總,姜華清似乎有點背景,我們惹不起……”

聞言,晏原嗤笑了一聲,聲音更大了一些:“就他?跪著叫我爺爺,我都不認他這個孫子!”

姜華清瞬間被他氣紅了臉:“你――――”

晏原側過臉,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笑容帶著一些酒意,肆意張揚。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難道還要在自己上輩子的殺身仇人面前好言好語?

姜華清梗著脖子看了他一會,似乎是擔心他們這邊人多,最終還是沒有走上前,大步大步地扭頭走了。

晏原知道他在想什麼――等著他死呢。

殊不知,他已經不會再犯之前錯誤了。

待到姜華清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轉過頭去,看向站在另一邊的陸溫禮。

男人還穿著白日裡工作的西裝,帶著銀框眼鏡,在身前昏暗的夜色和身後明亮耀眼的酒店燈光中站著,身姿挺拔,雙眸幽深。

陸溫禮就那樣站在那裡,帶著一身清冷。

真好看。

晏原下意識笑了出來,臉頰兩側浮現出深深的酒窩。

剛笑了一會,此刻酒意突然上來了:“操!好暈!”

他眼前天旋地轉的,腳下沒站穩,就要往一邊倒去。

陸溫禮十分及時地接住了他。

分明喝了一宿的酒,他眼前地覆天翻,接住他的男人卻沒人敢灌,一杯酒都沒喝,此刻仍舊挺直著脊背,神情平靜,淡茶色的雙眸一片清明。

陸溫禮扶著他,沒有說話,只是邁開步子要朝停車場走去。

雖然知道車子要多開一段時間才會出問題,但晏原一想起車禍便心有餘悸。

晏原趕緊整個人扒拉上陸溫禮,緋紅的臉頰靠在對方寬大的肩膀上,醉醺醺地說:“不回去!車……不能開車……明天更不能開……”

男人停頓了片刻,繼續往停車場走去。

車不能開。

晏原實在暈的厲害,腦子裡只剩下這個念頭,他步履蹣跚地被陸溫禮扶著,繼續道:“不回去!不回去……陸溫禮,不回去……”

陸溫禮的腳步在聽到“陸溫禮”這四個字的時候停了下來。

余光中,晏原似乎模模糊糊地瞥到對方鏡片後的雙眼,眼尾狹長,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不可能的,陸溫禮從來不笑。

他被對方扶到了前臺,迷迷糊糊地看著陸溫禮不疾不徐地同酒店前臺人員要了一間房。

即便一手扶著他,陸溫禮仍然站得挺直,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子清冷貴氣。銀色的鏡框在酒店明亮的燈光下微微泛著光,將他刀削斧鑿的冷硬輪廓遮擋了些許,反倒增添了些許斯文。

看得前臺的小姑娘都臉紅心跳的。

連費用都不問,陸溫禮便掏出了自己的卡。

“不行、不行!”他趕緊雙手都攀上陸溫禮拿著錢包的手臂,攔住了對方付錢的手。

他隱約記得,這家酒店的單人間十分昂貴。

陸溫禮當初身無分文地和他一起打拼,連買車的錢都是他給開的獎金,幹了幾年還不容易有點積蓄,他怎麼能讓陸溫禮給他付錢!

他緊緊握著對方的手臂:“你沒錢,我來付!”

說著就往自己口袋裡掏。只是他現在醉得太厲害了,站都站不穩,顛來倒去的,摸了半天,連自己褲兜的口袋都摸不到。

一聲清冽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也沒錢。”陸溫禮的聲音像是流過石堆的清泉一般,鋒利如刀,冰涼如霜,聽在他耳中,卻清爽舒適。

眼看著陸溫禮將卡遞給前臺工作人員,他自己半天卻沒找到自己的卡,嘟囔著:“我有錢,我其實很有錢的……”

對方只當他喝醉了。

夜晚的酒店反倒十分熱鬧,電梯中,人流來來往往的,四面的鏡子都顯映出晏原和陸溫禮的身影,夾雜在許多人的影像中。

即便是在有些變形的映象裡,陸溫禮仍舊是人群中最出塵的那一個。

晏原被對方扶著,對方掌心的溫度像是溫水一般,一點一點讓他卸下防備,讓他毫無意識地沉浸其中。

他想和陸溫禮說車禍的事情、說重生的事情、說姜華清不是好東西,可他又覺得對方肯定不相信,支支吾吾了半晌,一句話沒說出來,眨眼間就被陸溫禮扔到了單人房的床上。

房門沒關,剛把他放下,陸溫禮便轉身,不疾不徐地朝著門口走去。他的速度很慢,並不像是一個打算離開的人。

晏原喊住了他:“你……去哪啊?”

陸溫禮側過頭,側臉的輪廓完美無瑕。他薄唇微動:“回家。”

“回什麼家啊?”晏原在床上翻了個身,他困得很,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尖銳的剎車上,臨死前出現在他腦海裡的陸溫禮的臉,還有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一個人獨自閉上眼的無邊黑暗。

他才不想一個人睡覺。

晏原朝站在門口的人喊著:“別走……”

門口的男人沒有動,他眼尾微微上揚了一些,神情仍舊沒有變化,只是淡茶色的瞳仁中參雜了一些似笑非笑。

半晌沒有聽到動靜,晏原又嘟囔道:“倆男人睡一間房又沒什麼,磨磨唧唧是不是男人啊?”

聞言,陸溫禮眸光一閃,解開西裝外套的釦子,抬手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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