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回家的時候, 親孃已經把他的東西收拾好了,顧忌著謝青雲右手不能提東西,就只將謝青雲特意囑咐的辣條給帶上了。
馬車將謝青雲送到國子監門口,車伕不能進去,所以謝青雲就一手提著食盒,另一只手綁著繃帶吊在脖子上,進了國子監。
他這副打扮引來了不少矚目, 估計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監生。
接收了一路上的注目禮,謝青雲始終十分的淡定, 直到進了號舍, 王子久和關玉和見到他這模樣, 一個個都驚得從床上坐起。
王子久一個健步就來到謝青雲的面前,將他手中的食盒提過來, 嘴裡關切道,“你這怎地休了一日假,就弄得如此模樣?”
“無礙,沒有傷著骨頭,只養個幾日便就好了。”謝青雲沒有過多解釋。
王子久最關心的也不是這個, 又道,“你這傷的事右手, 豈不是耽誤了功課?”
這點的確是要耽誤的, 謝青雲也不會左手寫字,不過他這是傷了手,去跟學正說上一聲, 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總不過也就幾日而已。
關玉和也跟著關心的道,“這幾日你還是好好養著,有什麼事我們來。”
“哈哈,總還是有一隻手能用的,且國子監也有大夫,我若是感覺不對,就去瞧瞧。”謝青雲笑道。
王子久和關玉和方才著急之下都忘了國子監有專門的大夫坐堂,且是醫術有聲望的,就怕監生們有個頭疼腦熱,或是急症,也好能應付。
“好了,我自己會注意的,快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謝青雲指指王子久方才提過去的食盒,一臉神秘。
王子久隔著食盒聞了好幾下,最後肯定道,“是辣條!”
謝青雲故作失望,“真是沒勁,這麼快就猜到,枉我還想讓你們驚喜一二。”
王子久和關玉和自從上次吃完辣條後,已經有□□日沒吃到,特別是國子監的飯食都是偏清淡的,總能想起辣條吃在最終,麻麻辣辣的滋味。
開啟食盒,謝青雲這次讓親孃分成了四份,上面的兩層都可以單獨抽出來,謝青雲給王子久和關玉和一人一層。
下面的兩層準備明日帶給孫番和蒙山,也讓他們嚐嚐滋味。
還有一個多時辰才要掌燈,謝青雲準備現在就去同學正說明一下情況,來了學正的辦事處。
謝青雲敲了門,沒多大功夫,裡面就傳來一個聲音,“進來。”
推開門進去,謝青雲只簡單的掃了一眼,發現屋裡也就三四個座位上有人,好在曹學正也在。
謝青雲過去,對低著頭的曹學正作揖,聲音也放得低,“學生謝青雲見過學正。”
曹學正聞聲挑起頭來,看見謝青雲,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還帶著興奮,只是又見他的右手纏了繃帶,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回事?怎地傷了右手?”曹學正是有些生氣的,讀書人的右手,是執筆寫字的,科舉也是要看你字型如何,若是右手無力,寫出來的字也就軟趴趴的,就算進了殿試,也不會取的前三甲。
謝青雲面上露出愧色,“學生去看望故友的時候,卻被人撞傷了胳膊。”
曹學正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也知道京城的風氣,謝青雲這怕是遇見那些世家紈絝,便也不好責備什麼。
“你這胳膊傷的如何,既然傷了就該在家中養好了再來。”曹學正道。
謝青雲端正回了,“大夫說只需不用力,養個幾日便能恢復。”
曹學正這下眉頭才松了開來,臉色也緩和下來,“如此便不用來上學,我給你批了,回家中養好再來也不遲。”
“學生來只是想請學正寬容,學生不想錯過任何一課,且只是聽課,不動手,也礙不著什麼。”謝青雲滿臉誠懇,話語中都是對學識的渴望。
曹學正心裡自然很是欣慰,學生如此好學,他怎能拒絕呢,“如此也好,我便允了,只是你要記著,養好手才是重中之重。”
謝青雲點頭,曹學生之後又勉勵了幾句,天色也不早了,就放人離去。
等謝青雲走了,屋門被重新關上,方才狀似認真看書的另外三名學正,都來到了曹學正的桌邊。
其中一人就開口了,“老曹,那就是前些日子升到率性堂的謝青雲?”
曹學正心裡得意,卻裝作不在意,眼睛依舊盯著書本,不緊不慢的應了,“正是他。”
又有一人看著只三十六七,就已經蓄起了山羊鬍,卻是國字臉,看著一臉正氣,此時也滿是好奇,“這次小考,那謝青雲不是率性堂的頭名嗎?”
“是啊,又如何?”這次曹學正終於捨得抬起頭,滿臉掩飾不住的得意,揮手趕人,“又與你們無關,快些都別圍著我。”
另外三人面面相覷,還是那國字臉的學正直接在桌子上拿了一本書砸向曹學正的懷裡,“好你個曹辭安,竟和我們得瑟起來了。”
曹學正接過書,哈哈大笑,“如今率性堂有三名頂頂好的苗子,還不準我高興嗎?”
幾人說笑之間,謝青雲已經回了號舍,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談論,而且還是這次小考的頭名。
隔日,謝青雲領了食盒去了班上,率性堂的監生見了他這模樣,臉上都露出古怪之色。
孫番、蒙山二人卻是趕緊圍了過來,謝青雲伸出手止住了他們想問的話,將昨日解釋的話又說了一遍。
如此二人才放下心來,趁著還有些時間才上課,謝青雲將食盒放在桌子上,開啟了一層,“這是我娘琢磨的吃食,我便想著與你們嚐嚐,你們可千萬別嫌棄。”
孫番和蒙山自然擺手,蒙山道,“我自小與祖父練武,也去過軍營,連樹皮都啃過,又怎會嫌棄。”
孫番聞言拍了他胳膊一下,“你這說的什麼話,六郎帶的吃食怎能說樹皮做比。”
蒙山自覺自己說錯了話,忙要補救,謝青雲卻是不甚在意的揮揮手,“先嚐嚐。”
拿了兩根竹籤分別戳了辣條,示意他們二人快吃,孫番和蒙山見辣條的賣相紅彤彤,看著就是不賴,便就依著謝青雲的話,各自吃了。
二人咀嚼幾口,臉上就露出驚奇來,只是教養直到將口中東西吃完,正要開口,卻被人搶了先。
魏學冬看著謝青雲桌子上的食盒,臉上滿是不贊同,聲音也比平常大些,誓要讓班上人都聽見,“謝青雲,這裡是讀書的地方,你怎能帶吃食進來?”
謝青雲有些發愣,不知他是從哪裡蹦出來的,方才都沒注意,不過他說的也有理,謝青雲便示意孫番二人將食盒收好,口中抱歉,“我這便收起,多謝齋長指教。”
魏學冬本來以為他要像掌撰廳那次,會與自己嗆聲,都做好了準備,卻沒想謝青雲這麼簡單的就低頭了,頓時有些不知味。
既然謝青雲都這麼說了,魏學冬要是揪著不放,便是他做齋長的故意為難,況且監規裡也沒明確註明不許帶糕點吃食進學堂。
魏學冬雖然心裡有些不甘心,此事也只能這麼揭過去。
孫番見沒了事,便要將東西拎回自己的座位,有魏學冬這個找茬的,自然不是和謝青雲客氣的時候。
“你們還真是仗著天資比旁人聰慧,小小年紀進了率性堂卻將心思花在吃喝上面,簡直是過分行為。”這才進來,就聽見謝青雲和魏學冬對話的便是呂華。
呂華本就不忿孫番幾人不將讀書當回事,現在又來了個謝青雲,竟然廣而重之的將吃食帶到堂上,這簡直是藐視聖人,過分至極。
還想這麼輕飄飄揭過,呂華變就忍不下去,懟完謝青雲三人,又痛心疾首對著魏學冬道,“齋長,你的職責便是監督記錄我們,怎麼就輕輕放過?至國子監規矩為何物?”
魏學冬也有些懵了,不知呂華這是鬧得那一出,自己都沒有主動暗示,他就站了出來,還連自己都給指責了去。
不過呂華的這番話,正中魏學冬的下懷,魏學冬十分配合的露出羞愧之色,順著呂華的話,“我也只是想著他們許是沒吃飽,都不無可能,到底年紀小,管控不住自己,便順著些。”
呂華更是不贊同的看他,“就是如此,魏兄你身為齋長就該管制,身為監生,就該一心放在讀書上面。”
魏學冬似是有些糾結要不要聽從呂華的話,最後下定決心,有些為難的對將食盒收起來的孫番開了口,“還請將食盒交出來,便由我來看管,待到休沐日再還與你們。”
謝青雲心裡好像,休沐日還有十四天,既然是吃食,有多耐放都會壞了,魏學冬肯定是想到的,就是想藉著這個由頭噁心自己一番,謝青雲早就看透了。
蒙山最看不得他這裝模作樣,語氣不耐,“這東西到了我手中就是我的,我便不交,你又能拿我如何?”
魏學冬的臉色一瞬間有些難看,孫番和蒙山之前雖不搭理人,但是也從來沒有這麼沒給面子過。
只是這次他也不會退讓,這麼多人看著,而且馬上就要定下齋長,他一定要展現自己的威望,“你若是堅決不交,那我也只能記在班簿上。”
這便是明晃晃威脅之語了,每個班都有繩愆廳為監生設定的籤筒和班簿,都是交由齋長記錄,這對監生的結業都是有所影響的。
只是魏學冬似是忘記了他威脅的是何人,區區一個班簿怎麼可能影響的了謝青雲三人?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只有一個小天使催更!
週末啊,快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