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對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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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董卓的衛兵找到崔頌的時候, 已是子時,摺合成現代計時約莫是十二點。

剛從暖烘烘的被窩裡被挖出來的崔頌格外地不爽, 將董卓從頭髮根問候到了腳趾頭。

同榻的郭嘉一樣睡眼惺忪, 睏乏地呼了個哈欠,套上長袍:“我與你同去。”

董卓的衛兵生硬地道:“對不住, 太師只請了崔士子一人。”

郭嘉有禮地反問:“你們太師大半夜地請崔士子過去,可有說過‘不許他帶上護衛’?”

衛兵聞言一愣:“倒是不曾。”

郭嘉輕笑:“那不就是了,我是崔頌的貼身護衛, 同去有何不可?”

如果崔頌現在正在喝水, 估計會一口噴出。

那衛兵有些無語:“你是貼身護衛,怎麼會和崔士子共睡一榻?”

郭嘉道:“不時刻貼身相伴,怎麼稱得上是貼身護衛?敢問軍長, 可有哪條律法規定貼身護衛不可以與主君共睡一榻?”

見衛兵答不上來, 又道, “何況這間農舍地方狹小, 我們在此借宿, 只得委屈江士子與我一間了。”

衛兵啞口無言。他們明知對方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卻半句都反駁不得。更可怕的是,待仔細咀嚼對方剛剛說的話後, 他們竟然覺得挺有道理。如果不是這人懶得掩飾行止氣質,他們差點就信了。

“罷了,把他一起帶上。”衛兵什長不想在這細枝末節上糾纏, 痛快地做了決定。

他們戌時三刻收到命令, 去驛舍找崔頌的時候撲了個空, 花了好長時間才在這裡找到人。衛兵什長不敢再做耽擱,在他看來郭嘉的要求只是小事,應了也就應了,能請走崔頌、回去覆命才是正理。

等到崔頌出門的時候,他特意往貂蟬與戲志才的落榻處看了一眼。

——因為這裡只是戲志才臨時養病的地方,院子不大,房屋也有限。為了照顧姑娘家,他與郭嘉讓貂蟬在唯一的空房歇下,自己二人則是找了附近的農戶寄宿。

許是崔頌二人與貂蟬、戲志才的院落離得較遠,貂蟬二人又睡得很熟,他們並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仍然戶門緊閉,窗屜一片漆黑,不見燈亮。

崔頌松了口氣,悄悄加快腳步,將衛兵們往反方向帶離。

等崔頌抵達董卓府邸的時候,廳堂內的幾人早已昏昏欲睡。

董卓正打著小盹,肥嘟嘟的胖手穩穩地撐著下巴,即將熟睡之際,他的頭往下重重一點,立即醒了過來:“誰敢造次?!”

這一吼把廳裡的其他人都嚇醒了。

董卓怒目圓睜,威武地往下掃了一圈,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什麼時辰了?”

站在一旁,因為睏倦而神遊的侍衛早被董卓的那一聲驚雷喝醒,此刻聽到董卓的詢問,忙看向牆角的滴漏,回答道:“回太師,現在是子時三刻。”

董卓木愣了一會兒,突然憤怒地拍打桌案:“混賬!去找崔頌的兵子都是幹什麼吃的,臨近深夜了還不過來覆命!”

剛剛帶崔頌進門的什長尷尬地上前行禮。

剛剛才發作過一遍,若是高高拿起,低低放過貌似有點說不過去,想到這,董卓嚴厲斥道:

“你們好大的膽,如此怠慢我的命令,是不是也想怠慢我?”

這一隊衛兵倉惶不安,忙躬身認錯。

什長解釋了其中緣由:“……我們去驛舍的時候,撲了個空……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著人。”

停頓片刻,又道,

“崔士子還有一‘貼身護衛’,我們夜一併帶來了,正在門口候著……”

董卓毫不在意地道:“那就讓他在門口候著。”

卻是不肯在聽什長的彙報,轉而將目光移向了崔頌:“你大半夜不在驛舍歇著,跑那麼遠幹嘛?”

崔頌不答反問:“敢問太師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董卓也就是隨口一問,崔頌不回答他他也不在意,心道這清河崔頌果真沒有逢迎自己的意思。

他覺得興趣懨懨,又想早點去睡覺,索性開門見山,說出了請崔頌來的理由。

崔頌:……

誒,不是——就這點破事,大半夜把人從被窩裡刨出來過來“面聖”?

崔頌在心中默默潑了董卓和江遵一盆洗腳水,潑完後不解氣,又往江遵腦門上多潑了兩盆。

江遵不知道自己在崔頌腦內劇場裡的悽慘模樣,他站起身,笑容可掬:

“便有勞崔兄弟了……”

崔頌頗有些無語。

這江遵做了缺德事後,一聲不吭地拖自己下水……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會替他遮掩馬腳?

崔頌溫吞道:“江士子這話,倒叫我為難了。”

江遵臉色一變。他反應極快,整袖走到崔頌身邊,躬身一揖:

“不知道遵何時得罪了崔兄弟,遵在這裡賠禮了……只這件事關乎遵的名譽,還請崔兄弟仗義執言,不要因為個人喜惡而刻意與遵為難。”

話一說完,他稍稍放下作揖的手,露出泛著寒光的眼與無聲蠕動的唇。

那無聲的二字,正是何休。

崔頌覺得十分可笑。這江遵自己德行有虧在先,竟然還倒打一耙,說他因為個人私怨而不願作證。臨了最後,又拿何休威脅他。

他是不想何休因為這些小人的卑劣行徑而步上商鞅的後塵,但這江遵似乎沒有意識到,此刻最迫切想要遮掩“何休之言”的,不是他崔頌,而是江遵他自己。

李儒雖然沒有瞧見江遵威脅崔頌的小動作,但以李儒的心智,能把事情猜到八/九不離十。

他見江遵明面上言辭鑿鑿,細聽之下卻有幾分不合理的生硬,嘲弄道:“這又成了崔士子的不是了?這好的壞的都讓江士子你一個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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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江遵想要反駁,李儒話鋒一轉,“不過,我看江士子你倒是真有幾分可憐。被友人(賀維)負心,被府主(劉曜)拖累,如今,竟然連同門師兄弟(崔頌)都要找你的不快?嗯,可憐,真可憐。連我這等鐵石心腸的人都生出了幾分憐惜呢,更不用說我們‘仁慈’的太師了。”

李儒被董卓埋汰這麼久,也不是吃素的,在譏諷江遵的同時順帶不輕不重地刺了董卓一下,“可見,這說話的技巧尤為重要。說得好了,東施也能成為惹人憐愛的西施呢。”

崔頌差點沒忍住笑場,他一直以來對李儒的印象都是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沒想到也是個妙人。

江遵皺眉:“李先生,你縱然不信我說的話,又何必如此羞辱於我?”

“江士子誤會了。”李儒此刻又露出平易近人的模樣,顯得格外地好說話。但他吐出口的話語,與“好說話”一詞搭不上半點關係,“我只是奇怪——清河崔頌的君子之名聞名遐邇,你江遵到底有何德何能,能讓這樣一個淵淵君子因為厭惡你而做出蓄意汙衊之事?”

江遵道:“正是因為不解,所以我才直言相問。事無不可不對人言,或許這當中有什麼誤會?”

言辭間頗為自信,好像他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似的。

李儒打量了他兩眼,又看向另一邊老神在在,看他們兩個互掐的崔頌,暗道:希望江遵等會兒還能這麼自信……這崔頌至今沒有多說一句話,分明是在蓄勢。他可沒有絲毫要幫江遵的意思。

董卓只想這件事早點結束。他不去理會李儒的發言,徑直問崔頌:“崔家小郎,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因為個人恩怨而構陷另一個士子,不僅會讓你的名聲染上瑕疵——在我府上扯謊,我也是不會輕饒的。”

李儒詫異地抬頭,看向董卓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傻子。

然而董卓其實並不是真的傻了。他之所以“神來一筆”給崔頌增壓,是因為在他看來,一個是即將被他重用,似乎很有才幹,但聲名不顯的年輕文士;而另一個,則是才名遠播,但未必有握籌布畫之能,也不會被他所用的年輕君子。

一個觸手可及,一個不能為他所用,要怎麼做要偏袒誰,不是一目瞭然的事?

至於……若是江遵當真的沒有才能,是一個濫竽充數之人?

董卓冷哼。

等確定他真的濫竽充數的庸才,再收拾他不遲。

他董卓能將一個人捧上天,自然也能將他狠狠摔下,從雲端丟進泥裡。

對於董卓的威脅,崔頌有過耳,沒有入心。

他橫任他橫,反正……明日亂葬崗見。

崔頌眼也不眨地道:“太師和江士子誤會我的意思了。”

幾人朝他看來。但見崔頌神態自若,毫無遮掩地丟下一枚重磅炸/彈。

“幾位不知,頌於幾個月前傷著了頭,有些往事記得不甚清晰……”他“歉然”一笑,“是以,江士子要我作證一事,確實有些為難。”

江遵先是一愣,隨即便是一喜。

不管崔頌說的是正是假,這事都對他有利!

李儒狐疑地打量崔頌,不知道他是真的失憶,還是改變了主意,向江遵做出了妥協?

崔頌當然沒有向江遵做出妥協。他之所以不直接公佈江遵的惡行,一來,時機未到,二來,就這麼揭破他的謊言,給他個痛快,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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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陪家人去三甲醫院掛急症,結果排隊排到早上七點……一夜沒睡,感覺自己被掏空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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