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攻營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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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當寒冷的朔風夾著第一片雪來到西山, 崔頌與郭嘉的傷勢亦有了痊癒的跡象, 雖然被喬姬嚴厲禁止一切劇烈活動,但最基本的行走已是沒了問題。

由此崔頌可以窺出喬姬的醫術水平著實不錯,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 能在兩個月內治療到這種程度, 縱是對醫術一無所知的崔頌也明白其中的不易。

同樣接受治療的寨中孩童也漸漸恢復過來,然而重金屬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哪怕在現代也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女羌族的下一代們算是半毀了, 這讓寨中的獵手們愈加痛恨帶來這一切的扎格斯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事那天,那個叫馬於榔的黥面少年被眾人為難的時候,崔頌和郭嘉就事論事的態度在無意中幫了少年一把, 還了他一個公道,自那天後, 寡言又陰沉的黥面少年便時常跟在二人後頭,隔著不遠不近的位置,不說話也不打招呼, 像一隻毫無存在感的幽靈一樣飄著。

寨中有熱心的半大少女憂心忡忡地提醒崔頌:這鬼之子該不是在下降頭(一種害人的巫術)吧?你們可要小心點。

崔頌不由黑線。依照漢律,黥為肉刑, 所謂的黥面, 不是天生就長有醜陋的胎記, 而是在臉上刺字。除了某幾個少數部落有這神奇的習俗,在古代,這一般是罪人的象徵。

比如漢高祖時候的黥布, 本名英布,就是因為犯了秦律而被刺了臉。

這少年小小年紀就受了墨刑,女羌族的人又對漢人的刑罰瞭解甚少,於是就把他臉上的刺青當成天生的,視作神降之罰,對他避之不及。

這黥面雖看得滲人了些,但崔頌在現代什麼殺馬特沒見過,馬於榔臉上恐怖的黑色紋路完全激不起他內心的波動。至於郭嘉,對一個小小年紀就因家族之罪慘遭肉刑的少年生不起任何偏見,亦是平常以待。如此一來,這馬姓少年來得更勤了。

而其他部族的局勢,確實如郭嘉所料——一個月前,白氐族大亂。原本坑了白首領一把,奪得部族領導權的白副首領毫無預兆地被親信毒殺。而當部族陷入混亂,被白副首領關押的白首領想要藉機奪回權利的時候,一支強大的隊伍黃雀在後,飛快地鎮壓了亂軍,佔據山頭。

白首領在混亂中中箭身亡,新來的黃雀清點倖存的族人,將他們融入自己的班底。

本該沒落的白氐族就這麼壯大了兩倍不止,引來周邊部族的注目。

經過查探,其他部族都知道吞下白氐族的“黃雀”不是別人,乃是曾經聯合外族奪走自家山地、將自家部族生生割走一半人馬的前·白氐族副首領——白榮。

白榮的事蹟,崔頌曾聽白米提過一二。而根據白米的供詞,白氐高層之所以對郭嘉戒懼甚深,就是因為白榮成功反叛的事,其實是郭嘉一手促成的。

再想到郭嘉兩個月前肯定地說“白氐族將逢鉅變”,崔頌不由懷疑這鉅變是不是也有郭嘉的手筆。

尤其……白榮佔領北山不久,就讓人將困在寨中的徐濯送到了女羌族。

等到白氐族的局勢平定下來,元娘聽從郭嘉的建議,在寨中製造亂象,令所有孩童閉門不出,加強了寨中的巡備。

翌日,女羌人大張旗鼓地砸了一塊半人高的石頭,集結壯年去找扎格斯族討要一個說法。

待到楊氏送信過來詢問,女羌人閉口不言,只回了封態度強硬的信,告誡楊氏不要替扎格斯族說和,否則就是女羌的敵人。

女羌人的憤怒本就真的不能再真,如此一來,楊氏心中也有了想法,乾脆藉著貿易交流的名義,邀請女羌族人去楊氏部落。

誰料元娘竟一口回絕,楊氏之人無法,只能自己派遣族人,帶著一車貨物來女羌族拜訪。

比起以往,女羌人對楊氏的人可謂是冷淡了許多。這讓素來傲慢的楊氏人有些不習慣,還有些著惱。但同時,他們對女羌的狀況愈加感到不解。

當得知重新融合成大族的白氐人同樣派了人來拜訪,楊氏的負責人不由大吃一驚,暗自打聽訊息,得知女羌人與白氐人都中了扎格斯人的暗算,故聯合一氣,預備復仇。

楊氏的負責人更加坐不住了,繼續打聽,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隻言片語中拼出“真相”。

原來扎格斯人野心勃勃,不但意圖奪取西嶺的絕對話語權,還設下陷阱,幾乎滅了女羌族的下一代。

想到女羌族這些日子的動盪竟來源於從扎格斯族那獲得的一塊石頭,白氐族據說也吃了不少暗虧,楊氏負責人心中警鈴大作,努力回想本族這幾個月來與扎格斯人的交往是否有什麼異常。

楊氏一直是西嶺眾部落的貿易中心,與各族都有買賣往來,哪怕扎格斯人再兇惡孤僻,也有交換物資的需要,自然與楊氏做過好幾筆買賣。

想到自己部落竟也收過扎格斯人的東西,不知裡面是否下了邪毒,楊氏負責人臉都綠了,立即修書一封寄給首領,在族中一查,還真發現有幾樣器具十分可疑。

楊氏再不猶豫,立即向女羌族表達了結盟抗扎格斯的意願。

至此,聯盟順利組建,面對強大矯健的扎格斯人,女羌族終於有了一抗之力。

……

知道內情的崔頌只想給郭嘉寫個大大的“服”字。古人的彎彎繞繞果然不是他一個現代人能懂的,明明被扎格斯“下毒”的只有女羌人,白氐人來女羌也不是為了結盟的事……怎麼最後兩者都自願與女羌部落結盟,對扎格斯人除之而後快了?

是的,在楊氏來女羌部落的時候,女羌族與白氐人壓根就不存在結盟的事。但詭異的是,在楊氏與女羌人成功結盟後,元娘在郭嘉的指導下寫了一封普普通通的問候信……白氐族的新首領,竟然也在回信中表明了自己欲與女羌族結盟、共同消滅扎格斯人的意願?

當晚,滿腹疑惑的崔頌成功入夢,在夢中詢問另一個自己,卻見對方笑而不答,只回了一句“不過虛虛實實罷了”,又列舉了幾個現代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公/司的案例,從心理戰術領域到經濟領域,大談“借”的運用。

萬萬沒料到自己又多了一門現代經濟學課程的崔頌:……

等崔頌頭疼地學完了另一個自己口中的“入門課程”,臨近冬至,寨中眾人穿上厚厚的裘衣,開啟秋季儲存下來的醬菜罈子,割下房梁上掛著的臘肉,飽食三天。

待到山澗結冰的時候,女羌族人正式向扎格斯人發難,先一步在扎格斯人時常掠奪的路段設下埋伏,借地勢攔下一小支扎格斯族的人馬。

這支人馬約二十人上下,作為劫掠者,他們各個彪悍,但架不住人數上的差異,縱然還未全然敗退,亦被堵在山澗中,進退不得。

與此同時,元娘、白榮、楊氏副統領各自領著本族的一支精壯人馬,從三個方向直奔扎格斯人的大本營。

選了正道,又大張旗鼓的女羌人很快被扎格斯人發現,派出相應的人馬攔截。不多久,楊氏的人馬亦逼近了扎格斯人的大營,雙方展開一場激烈的搏殺。

剩下的白氏族人,選的是一條最偏、也最難走的山路。

等白氏的先行部隊翻過懸崖峭壁,站在高處俯視下方的營寨,底下的爭鬥已進行得如火如荼。

扎格斯人雖然兇悍,到底未曾想過女羌族的人竟然會與楊氏的人聯手,更沒想到他們竟有膽量冒著惡劣的風雪前來襲營,猝不及防之下,竟陷入了被動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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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營中又派遣了一支人馬外出支援,讓族中剩餘壯士集中把手營寨大門,山頂的白氐人摩拳擦掌,明白這是最好的進攻時機。

卻不料隨行而來的郭嘉淡淡道:“再等一會兒。”

見族人們面露質疑,白榮一錘定音道:“就依先生的。”

不多時,楊氏部族節節敗退。楊氏首領見勢不妙,忙叫人敲打銅鍋,下令收兵。

就在這時,郭嘉起身道:“進攻。”

白氏族人銜枚束甲,沿著峭峰一路向下。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白氏族人大獲全勝,將扎格斯營地全數攻下。

捷報傳來之時,郭嘉眉目略緩,看向一旁縮成球形的崔頌,只見他蹲在角落,對著白雪皚皚的山壁不知在觀察什麼。

郭嘉走了過去:“崔弟,我們該走了。”

崔頌回過神,拉緊身上的皮裘緩緩起身。

他本不是怕冷之人,無奈在現代穿慣了嚴實的羽絨服與毛衣,古代衣裳的保暖程度……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在下山的中途,郭嘉問道:“崔弟剛剛在看什麼?”

崔頌沒什麼可瞞的:“窮極無聊,恰好那處山壁上有一處蟻穴,便多瞧了幾眼。”

他沒想到竟然在這種地方看到傳說中的大殺器——行軍蟻,雖然只是亞種,但在非熱帶地區,在冬天見到這類蟻種已是十分稀奇的了。

二人跟著白氏部族來到內營主帳,被綁成粽子的扎格斯俘虜列成幾排跪在雪地中,郭嘉連看都未曾看上一眼,徑直走到白榮身前。

白榮指了指主帳旁邊的一頂小氈包,低聲道:“先生所尋之人,就在裡頭。”

郭嘉掀簾而入,崔頌跟著進去,只見帳中榻上坐著一位鬚髮盡白、形容枯槁的老者。

郭嘉放下簾子,在距離老者三丈的地方停住。

旋即,撩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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