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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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起身, 迎呂布入座。

崔頌讓侍者取來酒杯, 親自為呂布斟酒:

“將軍有事,派家僕來傳信便是, 何敢勞將軍親臨?”

呂布道:“我與二位以平禮相交,何必拘泥?聽聞二位為黃門郎接風洗塵,某便來討一杯酒。只希望二位不要嫌我不請自來就好。”

崔頌忙道“那是自然”, 向呂布介紹鍾繇與荀攸, 又向鍾繇與荀攸介紹呂布。

介紹完後,他加了一句:“呂將軍品性高潔,值得深交。”

鍾繇與荀攸知道呂布的身份,心中各有想法。聽崔頌說完最後一句,兩人有了計量,面對呂布時的態度更自然了些。

崔頌那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拍呂布的馬/屁,實際則是給荀攸二人的提醒。

呂布對其中的暗喻毫無所知。聽了崔頌真誠的讚揚, 他十分高興, 但還是遵循時下人的美德謙虛了幾句。

又見鍾繇、荀攸二人舉止大方、神情泰然,呂布對二人生起了幾分好感。尤其是荀攸, 呂布從董卓那裡知道了荀攸在牢獄裡的表現, 對他既有好奇, 又有敬佩。

呂布先與崔頌、郭嘉二人對飲了一杯,而後自己滿上, 舉著酒杯面朝荀攸的方向, 做出敬酒的姿態。

“這杯為荀門郎接風洗塵。”

他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又道:“布斗膽一問——不知荀門郎對太師, 究竟是何想法?”

呂布這一發直球打得在場的幾人有些難以反應。

崔頌下意識地看向郭嘉。郭嘉見他將目光投向自己,便往崔頌坐著的茵席那兒挪了挪,提起爐上的酒壺給他倒酒。

崔頌會意,低頭看向酒杯,只用耳朵捕捉另一邊的動靜。

有些警惕的鍾繇見到郭嘉的舉動,借飲酒的動作掩去眉眼間的焦慮,同樣豎起耳朵關注著荀攸與呂布之間的問答。

荀攸自這次牢獄之災後,變得內斂沉靜、寡言少語。聽到呂布這一不走尋常路的詢問,他的臉上沒有額外的表情,平靜得彷彿呂布剛剛問他的不是敏/感的話題,而是“什麼飯菜好吃”、“是圓月好還是彎月好”之類的再平常不過、又有些無聊的問題。

“不知將軍想要從我這聽到哪一種答案?”

呂布眼中閃過一絲激賞。

他知道荀彧在長安獄最底層那一處逼人發瘋的地方平安地度過了幾個月,沒有被逼瘋,也沒有變得偏激癲狂,顯然心性了得。

如今見荀攸進退自如,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因為幾個月的精神折磨而變得軟弱唯諾,呂布發自真心地感嘆:這荀攸實在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麼想著,呂布爽朗一笑,行了個代表歉意的酒禮:“是布冒犯了。布並無他意,只近日心有所惑,故冒昧問之。”

說完,他便把前兩天對崔頌郭嘉二人的說辭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又道:“雖然我已知道說這話的人別有用心,但他最初說的話,確實有著幾分道理。”

狡兔死,走狗烹,鳥未盡而良弓藏。眼見董卓愈加剛愎、暴/虐,行事肆無忌憚,作為半路加入的部將,呂布怎麼也擺脫不了這樣的顧慮。

荀攸聽出了弦外之音:“將軍的意思是……?”

呂布知道空口白話不能讓幾人撤開心防,遂從懷中取出一物,交給幾人傳閱。

“這是我與某位朝臣的盟書。”

呂布所說的盟書,不是春秋戰國時期的諸侯盟約,而是雙方或多方共謀大事之時,為了防止其中一方輕易背叛所簽訂的限制性條例,頗有幾分現代合約的味道。當然,因為共謀之事見不得光,盟書上的內容十分隱晦,還加了立誓賭咒。約束雙方的不是無意義的賭咒,而是相關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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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呂布拿出的這份盟書,上面有王允的字跡與官印,雖然並未寫明盟約的內容,卻清清楚楚地陳列了二人所交換的利益。一旦其中一方反水,另一方將盟書公佈於眾,絕對能拉另一方下水,來個典型的“要死一起死”。

呂布將這種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們傳閱,也不知道該說他心大,還是心思實誠,竟對他們的人品毫無防備之心。

……不,或許並非毫無防備。單論武力值,幾人非呂布的對手,無法從他手上搶到盟書。何況呂布乃是董卓親信,若就此空口白牙地去董卓那兒揭發,最後倒黴的是誰還不一定。

不止崔頌和郭嘉,荀攸、鍾繇二人也都參與了王允組織的反董計劃,怎麼可能認不出王允的字跡。

只在場的都是人精,故作不知,把舞臺騰出來任呂布發揮。

“諸君請看,此書上面寫著:事成之後,我將右遷升任上級將軍,儀比三司,進封列侯——你們也知道如今掌權的是何人。以諸位的才智,應當能看出這封盟約背後的內容吧。”

呂布大咧咧地說道,語序有少許混亂,可在座的幾人全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和誰結盟能獲得爵位的好處?

那人總不是董卓,呂布作為下屬,不可能訂立這份帶有平等性質的盟書。

可權柄又在董卓手上,呂布要跳過董卓封侯,必定要董卓下臺才行。

呂布這話擺明了就是向崔頌幾人宣佈:自己已參與了反董大業。

在呂布拿出盟書之時就已猜出呂布用意的幾人想法各異。荀攸不動聲色地往崔頌和郭嘉的方向看了一眼,猜到這是他們的手筆。

鍾繇聽著呂布堪稱真誠的勸說,頓時生出幾分微妙之感:他們與王允謀劃已久,理應是他們勸呂布一起反抗董卓,沒想到現在竟然反了過來,變成呂布千方百計拉他們入夥?

這樣的結果稱得上卓有成效。正所謂勸降不如誘降,能誘得呂布主動參與此事,比起用言語策反呂布,其中的低風險與高收益是顯而易見的。

在場的都是經歷大風大浪、繃得住的,只適時表現出驚訝與猶豫,不曾讓呂布發現異常。

又過了幾日,在呂布堅持不懈的勸說下,幾人終於有所“鬆動”,向呂布“投了誠”。

另一邊,當江遵知道崔頌親自去接荀攸,以為自己已經摸透崔頌幫他的真實用意——為了救荀攸出獄——原本因為崔頌答應幫他而提至十成的警惕頓時減輕了不少。

“原來他與荀門郎不但有交情,還交情不淺。”

江遵對此頗為滿意:只要能抓住對方的弱點,他就能讓對方乖乖地為他所用。

是故,再次去信時,江遵措辭客氣地請崔頌指點,話裡話外卻總是不經意地帶上荀攸。

不是威脅,更甚威脅。

江遵藉此機會,成功收到數個實用“策略”,一時之間,意氣奮發,在董卓席下獲得更多的話語權,插手了不少政/務。再看回信中隱隱壓抑著的、敢怒不敢言的漂亮字跡,他倍感心情愉悅,深覺揚眉吐氣。

因此,當他有一日愜意地在房中品酒,房門突兀地被人兇狠地撞開,董卓的衛兵煞氣十足地舉著兵器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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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呂布(爽朗笑):王溫侯,這幾位是我耗費數日才拉攏到的高才,總算不辱使命。

王允(看著那幾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os:我想要新鮮的小可愛,你們這些老人走開呀。(←交/際/花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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